一旁,何廷诧异的看着我们。
那天,我没理会苏安安的招呼,落荒而逃。
并在那天之后极力避免在任何场合与何廷碰面,我没料到的是,我的这种行为刺激了何廷探索我的过去的欲望,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打探到了我和苏安安纠缠不清的那些过去。
而这,又将我与苏安安再次纠缠在一起。
当然,别人身在局外,看到的苦痛或许只是我的十分之一罢了。
因而,在何廷正义凛然的要求苏安安向我道歉,而我违心的说出原谅的话语时,并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场面有多么的不合理。
他们都只觉得做错了事情道歉理所应当,道歉得到了原谅也很合理,却从来没想过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的。
我几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僵硬的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我在人前原谅了她,她像个演员,开始围绕在我身边,扮演冰释前嫌的好朋友,这一演,可就是好几年。
每一天,都是对我的凌迟。
而何廷,终于在苏安安的努力下,远离了我的生活,这或许是我唯一觉得欣慰的事。
未经他人苦,却自以为是的揭开别人的伤疤,规劝别人善良,这样的人,注定不配进入我的世界。
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号码,我平静的接起,然后不自觉的笑了笑。
韩洋,你终于让真相浮出了水面。
女警察看到我时,脸上有不解,有纠结,倒是勾起了我的一丝好奇心。
“你或许不知道,在追查韩洋的过程中,我们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一些零碎的笔记,初步推断,那是一个谋杀计划。”
我下意识抬眼看他。
我静静地等待着。
“苏安安债务压身,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先是让你买下保险,然后蓄意杀害你,于是她和男友韩洋一起制定了计划。
首先,他们物色了一个走投无路的瘾君子孙林,在他的必经之路谈论苏安安的父母为她准备了一大笔现金,找好了路子让她出国避债,而现金,就藏在你家。
孙林果然上钩,蹲守了好久之后,开始行动。
我终于露出一个讶异的神情来。
“不,这间房屋是让那第三个人藏身的地方,他可以通过阳台直接悄无声息进入你家,而他的存在,是为了确保苏安安的死亡。”警察十分肯定的说。
“我问过和你有接触的所有老师和学生,虽然对你的印象表述各不相同,但我发现其中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不喜欢意外,你做事之前会下意识反复确认能得到理想中的结果。”
“推理听起来很合理,证据呢警官。”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还没找到证据,反而先迎来了陈冉更改证词。
我无声笑了笑,韩洋对我造成的困扰,怎么能是区区失去自由可以抵消的呢。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笑着撕开我的衣服的样子,永远不会。
我会抓住所有摧毁他的机会。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隔天,关于杀人凶手被抓捕归案的消息以通告的形式被发出。
我知道,我被监控了,但,那又如何?引线我已经主动放在了警方的手里。
生活风平浪静的往后走了半个月,警察们顺着韩洋这条线,终于到达了我期盼的轨道上。
与此同时,装满犯罪证据的包裹被寄到了检察院和警察局,包裹上,是我的名字。
那警察很迅速的找上门来。
陈泽,是我姨父,也就是那落网高官的名字。
“警官高看我了,我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无辜的否认。
那一天,我就在门外,听姨妈说,她收养我是在替陈泽赎罪,是他压下了我父母去世的真相。
听姨妈数落陈泽对我心思龌龊也就罢了,还在外面搞出野种来。
那一天,如同一个闷雷劈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原来,姨妈什么都知道,原来,我的父母一直缺一个公道。
我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踏足警察局了。
姨妈正丧气的坐在大厅,在我走进去的那一瞬间,她恰好转头看见了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端起了笑,而她,一瞬间满面怒容朝我奔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警察在一旁劝阻,但我面无表情的任她晃荡着我,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她怒到想把我推倒却不小心拽到了我的衣服。
四周突然有一瞬间的寂静。
手臂上的凉意让我有一瞬间的瑟缩,我缓缓地收拢心神,然后站在了姨妈面前。
姨妈怔住,而我,指着手腕上一个又一个疤痕,语气平静的叙述着来源。
姨妈嗫嚅着嘴唇,抬手想触碰我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
“赵渔,你再说多少也改变不了你忘恩负义的事实!”
“妈,是你错了。”陈冉认真的说。
姨妈依然不依不饶,但我没再理会她,跟着警察去为我提供的罪证做最后的陈述。
一切的一切,我早已了然于心,说出来于我而言再简单不过。
一段时间后,当那个充当了我十几年的噩梦的人以贪污受贿、滥用私权、强奸罪判决入狱的时候,我没忍住放声大哭,咸涩的眼泪,冲刷着我的伤口。
但即便如此,一切仍不能就此结束。
那位警察的描述其实很贴切,我确实布了一个局,所有伤害我的人,都是棋子。
大二过后,我再也无法摆脱苏安安对于我人生的入侵,我只能在黑暗中再次挣扎求生。
这一挣扎就是几年,我或许真的足够坚韧了。
直到年初,在苏安安带来的人趁着醉意想要侵犯我时,我终于不堪重负选择了自杀。
然后,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苏安安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开始发疯。
后来我才知道,她家工厂破产了。
我忍住心中的快意,忍受着她无端的怒火。
再后来,她的父母竟涉毒被捕,巨额债务如一座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她每天如丧家之犬般躲避债主,然后披星戴月的打工。
那时,快意几乎扭曲了我,我从来没像那样觉得,原来命运,是可以站在我这一边的。
但我同时也无比清楚,只是有个人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我这边罢了。
苏安安装得情深意切,让我去买保险时我就洞悉了她的打算,而韩洋的出现,则肯定了我的猜测。
韩洋或许不知道,当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那一刻,我就为他设定好了路线。
苏安安总是随意取用我的东西,包括那个奢侈品包包,也许这种东西能撑起她空无的自信,所以她每次出门时必然会带上。
而我,在那个包包了安了微型录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