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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长久的沉默后。
他忽地冷笑一声，自欺欺人地说：
“黎央，你疯了吗？
“我就知道你不情愿跟我离婚。
“但我没想到，你为了骗我回家，竟然连诅咒女儿的恶毒话，都说得出口！”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认为，我在欺骗他。
巨大的痛楚，如海啸般向我袭来。
我哭着大喊：
“林湛，朵朵死了。
“我们的女儿，她死了！
“她现在就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林湛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他怒气冲冲道：
“黎央，你闭嘴！
“朵朵不会死的！
“我的女儿还在等我回家。
“她在等我给她讲故事，教她画画，陪她玩乐高，带她去游乐场！
“她怎么可能会死！”
原来，他还记得朵朵有多么期待爸爸回家陪她。
可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上个月16号，他答应陪朵朵，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日活动。
但是，他失约了。
因为那天，他去帮向梦办理了新学校的入园手续。
上周六，他答应带朵朵去野外郊游。
可他依然失约了。
因为那天，他陪何颖母女俩去了海洋馆看海豚表演。
他明知朵朵被放鸽子，会失望、难过。
却一次次地为了何颖母女俩，放弃她。
心脏的痛楚，越来越强烈。
我咬牙切齿地说：
“林湛。
“你根本，就不配做朵朵的父亲。”
……
林湛回来时，朵朵已经被送进殡仪馆。
林妈妈哭着，扑进儿子的怀里。
“阿湛，你总算回来了。
“快去看朵朵最后一眼。”
我冷冷地望向面色惨白的林湛。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朵朵身旁。
手指轻抚上朵朵的头发。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近乎哽咽道：
“朵朵，爸爸回来了。
“你别睡了。
“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好不好？
“你不是说想去迪士尼玩吗？
“只要你醒过来，爸爸马上就带你去。
“爸爸这一次，绝不会再失约了。”
朵朵念叨过很多次，希望爸爸带她去迪士尼玩。
而林湛总说，最近忙，没时间，叫她再等等。
可朵朵死在手术室时。
他却在陪何颖母女俩在迪士尼游玩。
思及此，我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我抬手，重重地抽了他两个耳光。
“你不配做朵朵的爸爸！
“你给我滚！滚啊！滚！”
林湛面色惨白，佝偻着背，任由我对他又打又骂。
林妈妈上前拦住情绪激烈的我。
“央央，发生这种事，我们都跟你一样难过。
“阿湛那么疼爱朵朵，你不该把气撒到他身上。”
如果他当真疼爱朵朵。
就不会一次次地为何颖母女俩，让朵朵失望。
我哭着哭着，讥讽地笑了出声。
“你们怎么不问问林湛。
“他昨天去哪儿了？
“我女儿死在手术台上时，他跟谁在一起呢？”
林湛抬眸看我。
他的眼圈通红，眸子里蕴着抑制不住的悲哀。
肩膀轻颤着，整个人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半晌，他咚的一声跪在朵朵面前，呜咽道：
“朵朵，爸爸不是故意的。
“爸爸以为未来还有那么久。
“我总有时间陪你做你喜欢的事。
“爸爸没想到你会……
“朵朵，求你别这么惩罚爸爸。
“求你赶快醒过来，好不好？”
未来？
我的朵朵。
死在了昨天。
再也没有未来了。
我恨恨地盯着他：
“林湛，别哭了。
“虽然你失去了朵朵。
“但你还有个女儿呢。
“向梦不也叫你爸爸呢？”
林湛的脊背猝然一僵。
他的眼底浮现出浓浓的悔恨和痛色。
他双唇紧张地蠕动着，用尽力气，才能发出声音：
“对不起，央央，对不起。
“我错了，是我错了。
“你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
林湛。
从今往后。
我和朵朵再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