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水湾1号。
这是乔昕第一次来到傅景川的私人别墅。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冷光刺得乔昕的心陡然一沉。
只见客厅里,整面电视墙被改造成画框墙。
上面大大小小几十幅画,都是她的姐姐乔语。
十六岁的乔语躺在雪地里大笑,二十岁的乔语在海边回眸,订婚宴上的乔语穿着珍珠白礼服……
每幅画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最近一幅是三天前。
乔昕透明的指尖,直接穿过画中人的脸庞。
这一瞬,记忆突然劈开多年以前的时光。
十五岁那年的美术教室里,少年把素描本推到她面前。
“不是说交不上作业要挨骂?”
乔昕看去,画纸上趴着打瞌睡的少女,睫毛在阳光里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那时她年纪小,肆无忌惮大笑:“傅景川,你是不是暗恋我?”
傅景川红了耳朵,恼怒道:“不要还我,你活该被骂。”
那时她哪里能想到,那是傅景川唯一一次为她画画。
傅家只有两个儿子,哥哥从商,弟弟自由。
原本傅景川是要走艺术道路的,但在姐姐他们车祸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拿出过画笔。
此时乔昕看着满墙的乔语,只觉得眼眶泛酸,却落不下泪来。
在傅景川心里,也只有姐姐能配上他的画。
另一边,傅景川瘫坐到沙发上。
“叮——”
***突兀响起,傅景川瞥见来电显示皱起眉头,是傅母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没有一丝犹豫就道:“妈,乔昕不在我这。”
电话那端,傅母有些嗔怪:“你又不回家?小昕最近不舒服,你也不陪陪……”
傅景川打断了傅母的话:“不舒服?是因为我没回去她心里不舒服又找你告状是吧?。”
一旁的乔昕听了,连苦笑的嘴角都扯不开。
傅母沉默一瞬:“是小昕前天在人民医院做检查,你医院上班的王阿姨告诉我的。”
男人扯开衬衫扣子,冷笑:“她上个月还说头疼要做核磁共振,这种把戏您也信?”
“有谁天天不舒服的,她就是博关注,想给我们全家找不痛快。”
乔昕的魂体颤了颤,却说不出一句。
窗外的雨大颗大颗拍在落地窗上,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
乔昕想起自己确诊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攥着化验单在医院门口站了两个小时,大雨打湿了半身。
她想过把病情告诉傅景川。
可唯一勇敢的一次,她打了二十七个电话,傅景川都没接……
电话那头,乔母传来叹息:“你们结婚三年了,小昕也受了三年罪……”
“三年?”傅景川忽然暴起,水晶烟灰缸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三年又怎么样,至少乔昕她现在还没心没肺的活着,我哥和乔语姐呢?”
通话结束后的寂静格外漫长。
这是三年来乔昕第一次见到傅景川对着长辈失控,却是因为恨她。
突然,她看见傅景川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直直望过来。
男人咬牙切齿:“又在装可怜。”
乔昕慌忙后退,直到差点身体穿透墙壁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自己。
傅景川烦躁地在手机上输入一串号码,最终狠狠按下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女声提示关机的瞬间,傅景川脸色更难看。
“乔昕,长本事了。”
说完这句话,他抓起车钥匙冲进雨幕。
半小时后,两人的婚房前。
当傅景川面前指纹锁发出“验证成功”的提示音。
他裹挟着怒气推门:“乔昕你又犯贱……”
下一瞬,声音卡在喉咙里。
和乔昕昨晚骗他回来时的暧昧旖旎全然不同,今天的客厅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人气
他开了灯,刚要往房间走,路过茶几时视线骤然停住。
白色的A4纸上,五个大字刺目无比——
“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