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璟玉原是仇敌。
少时我父兄出征西北,谢府负责支援和粮草押运,然粮草迟迟不来,直至最后决战,援军都未至。
我父兄战死沙场,母亲惊闻噩耗病重不治而亡,谢府却倒打一耙,说我父亲骤然发兵未请示朝廷,责任不在他,此事便不了了之。
谢璟玉的生辰与我是同一天,同一时间,他被众人簇拥恭维,我在府中披麻戴孝。
谢府派人送来生辰贺礼——一个丑到离谱的花瓶,谢家家仆来送时,还因沾了堂前白布,便挥手皱眉边道晦气。
我自觉被羞辱,单枪匹马闯进谢府,将谢府众人吓得胆战心惊。
谢璟玉在堂前喝酒,笑得灿烂,正和一旁的沈清棠说这些什么,一副金童玉女像。
我冷笑一声,拎着花瓶径直走过去,他刚一抬头,疑惑的问题还未发出,那花瓶已在他头上开了花。
那年十二,我笑着同他讲:「谢二,你送我生辰礼我无以为报,思来想去,还是送你这额上一抹春最为相配。」
谢府满门指着我骂,丧门星扫把精层出不穷,说我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己全家,要押我去官府,让天下人知道裴氏一门养出来的好女儿是何面目。
我孤身一人,被人推搡来推搡去,一不小心便伤了腿脚。
最后是萧容恒出面转圜。
用太子身份威胁,背着我离开了谢府。
我问他:「你也觉得我错了。」
他背着我的步子很稳,和他坚定的声音一般无二:「不会,在孤这里,你永远不会出错。」
用我伤腿换谢璟玉头破血流,我以为此时到此为止。
然而两日后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荒野,手脚被缚浑身乏力,有人将我绑住倒吊在树上,嘴也被抹布堵住。
谢璟玉坐在树枝上懒洋洋地看着我,头上还缠着三四圈纱布:「裴小姐厌恶我不要紧,可你那日在我府上大吵大闹,吓到了阿棠,还伤到了阿棠的脸,我必不会放过你。」
我翻了个白眼,他因被无视而气结,转身离开,再未回来。
「裴小姐皮糙肉厚不似寻常女子,阿棠脸上的伤与你而言不过平常,那裴小姐便在此处吊着吧。」
「也好给你个教训,勿要轻易动人底线。」
我在树上挂了一天一夜,直到府里仆从找来,才被放了下来。
这便是战争的开始。
后来夺嫡之争,构陷暗杀、明争暗斗,来来往往更是为夺人性命。
十年血仇,十年宿敌,我亦未想到,我和他人生的最后一个十年,做的竟然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