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也是怕得要命,但还是故作镇定,我说,马经理说过,只要不走出工地范围,老爷会保佑我们的。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紧张的情绪才有所缓解。然而李涛的职业病发作了,他说这灌木林应该不算是工地范围,宿舍区虽然跟这里也就是一墙之隔,但是已经是红线之外了。
他这一说,大家原本放松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丁磊说,我们碰到的应该是鬼打墙,撒泡尿可能就会搞定。
几个大男子立马站了起来,我羞红了脸,赶紧背过身子去,只听到悉悉索索的拉链声,接着稀里哗啦的一阵水流声。丁磊说,已经完事了。我才敢转过身去。
说来奇怪,他们一撒完尿,那雾气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很快就走出了灌木林,回到了埋蛇骨的地方,然而只看到那把锄头,蛇皮却不见了!
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再去找蛇皮了,大伙撒腿就跑回了宿舍。
杨志坚和王文勇看到我们回来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问我们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们得知情况之后,也沉默了。蛇皮是找到了,可是这件事算不算了结了,大家心里面都没有底,马经理请的高人要后天才能过来,谁也不知道这两天还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只是拉肚子,打摆子,做恶梦这些死不了的惩罚,但也让人难以承受。
林昌明提议说再去拜拜老爷,他说前天拜过老爷后,他打摆子就消除了,看来老爷还是挺灵的。
大家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去试一试了,哪怕是一个心理安慰,也比坐着什么事也不干要强点。
遗憾的是,这一次拜老爷,虽然香纸都点着了,可是却不像上次那样烧得那么快,大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
“今天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你们拜老爷干什么?是不是工地出事了?”一个陌生人突然把我们拦住了,这个人有五十多岁,脸黑黑的,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头发很长,胡子也很长,乱蓬蓬的卷成一片,一看就是做工的人,但我在工地上从来就没有见过他。
李涛他们几个神色慌张的逃走了,但丁磊和我留了下来。
“老冯,你怎么来了?”丁磊似乎认识这个人,但却支支吾吾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闲得蛋疼,过来烧烧香。
老冯冷哼了一声,说不要再隐瞒了,一看就知道我们几个人都撞上了邪崇,老爷都保不住了,说着他转身就走。
丁磊赶紧把他拉住,摸出一支“芙蓉王”,恭恭敬敬的给他点上火,求爷爷告奶奶叫他去宿舍坐坐。
老冯不肯去,于是丁磊拉着我跟他去了宿舍门口。
老冯闷着头使劲的抽烟,也不说话,丁磊又递给他一支烟,他把两支烟抽完,盯着我看了一阵说:“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个忙我帮了!”
丁磊面露喜色,一整包烟都扔了过去,老冯看也不看,一把揣在口袋里就带着我们去拜老爷的地方。
我以为他要让我们拜老爷,结果他只是从那里取了一把香和一些纸,转身就把我们带到了灌木林。
这也太神了,他都没问过我们一点情况,怎么知道是灌木林的问题?但他的举动,让我感觉到他是靠谱的。
老冯掰断一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圆圈大约直径一米,但在靠近南面的地方有一个缺口,老冯告诉我们说这是代表黄泉之人取钱的通道。
他把香点上,然后把纸放在圈里,把它点着,可是纸烧着烧着自己就灭了。
这时候,灌木林里突然悉悉索索一阵响,一条遍体乌黑的蛇从草丛里探出了半截身子,身子有成年人手臂粗!脑袋是三角形的,两只浑浊而带点墨绿色的眼睛怨恨的盯着我们。
这只大蛇嘶嘶的吐着红信,似乎和我的心以同样的节律在颤动,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胃和瞳孔也以这种节奏在收缩,呕吐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老冯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丁磊却是从地上抓起了一根树枝,准备和大蛇干上一架。
“别乱来!”老冯厉声喝止了丁磊冒昧的举动,他冷哼了一声,双手合在一起做了个古怪的姿势,然后分开,用右手指凌空对着那条蛇划了几划,那条蛇嗖的一声,缩了回去,瞬间就不见了。
老冯从蛇消失的地方摸索了一阵,用力一扯,一张蛇皮从草丛里拉了出来,我愣了愣,这张蛇皮不就是我们从垃圾桶翻出来的那张吗?
老冯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用打火机在钱纸四周全点上了,把蛇皮也点着,化为灰烬。
老冯告诉我们蛇是最恋皮的了,虽然蛇皮已经还给了它,但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它的怨气恐怕难以消除。
我吓坏了,可怜巴巴的问老冯怎么办?老冯说他要出去一趟,准备点东西再来处理。
丁磊说请他吃饭,老冯摇了摇头笑着说,等事情搞定再说。
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老冯又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条带子,黄色的,很长,上边还有些红色的纹路,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老冯告诉我,把这条带子缠在腰间,等上面那些红色的纹路变成黑色的时候,就马上把它拿到外面烧掉,点燃火就走,千万不要回头。他留了个电话就走了,说是搞定以后跟他说一声。
整个下午在开电梯的时候,只要没有在里边,我就掀开衣服,观察那条带子,可是红色依然是红色,那本就没有变成黑色的迹象。
这天夜里,我睡下没多久,蛇灵又闯入了我的梦里,它身上的皮破烂不堪,残红的躯体从破洞里露出来,吐着长长的信子,一双怨毒的眼睛盯得我不住地打寒颤,“我的皮破了,你赔我的皮!”
“这不是我干的,是老鼠咬的!我没办法赔给你!”我苦苦哀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求求你了!”
“那就把你的皮赔给我吧!”蛇灵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凶狠的扑了过来。
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惨叫起来:“不要啊,不要啊!”这个声音响得把我自己都吓醒了。
我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我下意识的把周身摸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是我刚才的叫声把同宿舍的人全都吵醒了,她们破口大骂,说是大半夜鬼哭狼嚎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不好意思的向她们道歉,不过我是不敢再睡了,看了看手机才一点钟,长夜漫漫实在难熬,我也只有双手抱膝,靠在床头,等待黎明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漱,上厕所时才发现,那条腰带变成黑漆漆的了!不仅仅是那些红色的纹路,整条带子都变得乌迹斑斑!
我顾不着多想,按照老冯的指点,跑回宿舍,拿起丁磊留给我的打火机,没有惊动任何人,一溜烟就跑到了外边。
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我把带子点燃了,这根带子好像浇了汽油一样,碰到火苗呼的一声就烧了起来,在火焰声中,我听到了异常的嘶嘶声,就像蛇吐信子的那种声音!
不过我没有在那继续呆下去,而是遵循老冯所说,没有看上第二眼,拔腿就跑。
说来也奇怪,做完这件事以后,我全身说不出来的轻松!
上班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丁磊,丁磊说杨志坚和王文勇的病也好了,一定是蛇灵已经被消除了,以后一切太平了,他说马上打电话,晚上好好请老冯吃上一顿。
下班后,我换下工装,穿了一套漂亮的浅红色连衣裙才去见丁磊。丁磊好久没看我这种打扮,眼睛都看直了,裤.裆位置不经意的高高顶起。
我嫣然一笑,说等下我们吃完饭,去开个房,明天早上再回工地,丁磊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不是有钱人,也只能找了一家环境稍微好一点的湘菜馆招待老冯。
老冯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头发胡子也洗过了,看起来颇有些高人风范,但丁磊告诉过我,他也就是个木工班长而已。
酒席上,我和丁磊对他轮番敬酒,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是他却很淡定,说只是机缘而已。
酒至半酣,老冯突然压低了声音,叫我们趁早离开这个工地。
我很诧异,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老冯还要这么说?丁磊也是很不理解,他说,这个工地老板开工资比其他地方要高得多,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老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是命和钱哪个更重要,蛇灵并不是主要问题,这个工地问题严重得很。他问丁磊还记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工地的。
丁磊说,记得很清楚,也就是后面那四栋楼刚开始施工的时候,老冯就突然带着所有的木工走了,干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老冯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用手指沾着酒,在桌子上画了六个长方形的框,然后又画了四个,我从排列的形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正是我们工地十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