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杳从前以为流言发酵需要的条件是货真价实的暧昧。 但现在,她发现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群无聊到连蚂蚁搬家都觉得有意思的高三学子。 连从来不看言情小说的王天娇都传纸条问她跟迟盛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 说话都不超过三句。 她怀疑迟盛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影响班里人瞎起哄。 老师上课点名,喊到迟盛,那些男生都会往她的方向看,偶尔课间,两人在走廊遇见,双方一句话没讲,周围的人已经兴奋到不行,要么推搡他,要么喊她的名字,偏偏还没有人直白来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人压根没办法澄清。 随林在讲台上讲着“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含义。 她在王天娇递过来的纸条下面,装傻回复:【我跟迟盛怎么了?】 一张纸条根本不够王天娇发挥,然而等她写完,下课铃也正好响起,随林还没说下课,底下人已经合起了书本,一个个脑袋蔫巴地趴了下去。 随林用教案敲讲台,让大家坐好先别急着睡,王志强以为她要分组,弹簧一样迅速直起腰坐得笔直,哪知道等了半天就等到让人崩溃的语文作业,他又瘫了回去。 “合理吗?”他在课桌上哀嚎:“卷子都要把我埋了,每天这么多作业,真的有人能做完吗?” “能啊。”他同桌说:“班长、学委、老黄,这几个不都行?” 说到班长,王志强转身,正好看见姜知杳边看纸条边看迟盛的画面。 他把这个机密一路带到操场。 站在篮球架下,冲调整着腕带的少年说:“这次真不是开玩笑,她上课都偷偷看你呢,被我看了个正着!” 迟盛没搭腔,倒是体育委员关楚迎啧了一声:“你情报什么时候准过?你之前还说王天娇喜欢我呢,结果人家只想揍我。” “这能是一回事儿?她想揍你那是你欠揍,你看看咱们盛,多清纯的长相、多完美的身高、多光滑的小脑!” 迟盛刚拎起冒冷气的可乐,正要喝,听见这话冷着脸打断他:“你有病?” “真有情况!”王志强是全班最相信姜知杳对迟盛有好感的那个,说不清楚原因,就感觉不对劲,他将这命名为男人的第六感,…
姜知杳从前以为流言发酵需要的条件是货真价实的暧昧。
但现在,她发现需要的仅仅只是一群无聊到连蚂蚁搬家都觉得有意思的高三学子。
连从来不看言情小说的王天娇都传纸条问她跟迟盛是怎么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
说话都不超过三句。
她怀疑迟盛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影响班里人瞎起哄。
老师上课点名,喊到迟盛,那些男生都会往她的方向看,偶尔课间,两人在走廊遇见,双方一句话没讲,周围的人已经兴奋到不行,要么推搡他,要么喊她的名字,偏偏还没有人直白来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人压根没办法澄清。
随林在讲台上讲着“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含义。
她在王天娇递过来的纸条下面,装傻回复:【我跟迟盛怎么了?】
一张纸条根本不够王天娇发挥,然而等她写完,下课铃也正好响起,随林还没说下课,底下人已经合起了书本,一个个脑袋蔫巴地趴了下去。
随林用教案敲讲台,让大家坐好先别急着睡,王志强以为她要分组,弹簧一样迅速直起腰坐得笔直,哪知道等了半天就等到让人崩溃的语文作业,他又瘫了回去。
“合理吗?”他在课桌上哀嚎:“卷子都要把我埋了,每天这么多作业,真的有人能做完吗?”
“能啊。”他同桌说:“班长、学委、老黄,这几个不都行?”
说到班长,王志强转身,正好看见姜知杳边看纸条边看迟盛的画面。
他把这个机密一路带到操场。
站在篮球架下,冲调整着腕带的少年说:“这次真不是开玩笑,她上课都偷偷看你呢,被我看了个正着!”
迟盛没搭腔,倒是体育委员关楚迎啧了一声:“你情报什么时候准过?你之前还说王天娇喜欢我呢,结果人家只想揍我。”
“这能是一回事儿?她想揍你那是你欠揍,你看看咱们盛,多清纯的长相、多完美的身高、多光滑的小脑!”
迟盛刚拎起冒冷气的可乐,正要喝,听见这话冷着脸打断他:“你有病?”
“真有情况!”王志强是全班最相信姜知杳对迟盛有好感的那个,说不清楚原因,就感觉不对劲,他将这命名为男人的第六感,用尽了对比法向迟盛阐述姜知杳对他和对别人的不同。
迟盛原本没在听,奈何王志强这人话是真多,忍不住就入了耳。
但是听着听着发现不对,什么叫做她对谁都很好、对谁都一视同仁,但偶尔听见老师点他的名会流露出异样的眼光,又什么叫做她身边全是成绩好的,头一次被学习不好的英雄救美,产生异样的情愫简直不能更正常。
他不由得问王志强:“你见缝插针找机会骂我是吧?”
王志强拒不承认:“我是那样的人?你就说我说的有道理没?”
有个屁。
迟盛直白道:“有病就去治。”
王志强不依不饶:“不信你往那边看。”
女生队伍在体育楼屋檐下的阴凉处测跳远,姜知杳扎着马尾辫,拿着本子正在帮老师记跳远成绩,老师一转身,刚跳完的女生就悄悄往前挪,拱着手拜托她放水,她将不停吹向睫毛的额发拨开,拿着本的手偷偷比了个 OK 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
站在她旁边的人正在放空,突然撞了下她的胳膊,指了下篮球场方向。
她就这么往这边看了过来,跟被王志强碎碎念到满脸不耐的迟盛撞了个正着。
双方都表情平淡。
姜知杳甚至偏头跟他们远远打了个招呼。
迟盛放下可乐,捞起地上的篮球,兜里装着的手机响了一声。
远在千里之外的发小游淮送来关心:听你妹说有人喜欢你?
他转过身,嘴上让喋喋不休的王志强安静别造谣,手上却很诚实地回复游淮:很值得惊讶?
游淮发来几个大拇指: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自信。
游淮:也不至于被拿捏成这样。
迟盛:哦。
迟盛:我跟你们当舔狗的,能一样?
游淮没回他,再发消息,就显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姜知杳不知道迟盛已经认可了流言,她发现自己有了新的烦恼,那就是樊乐琪的热情。
她亲密地挽着她的手,老友般跟她分享迟盛的信息。
姜知杳无从打断她,只能听她用诡异的形容句描述着迟盛。
“他就是那种看似很凶,其实好哄的要命,随便夸他一句,他能当场给你唱一首学猫叫,反差简直不要太大,虽然不太爱读书吧,但人挺善良,最重要的是,他不怎么动脑子啊,这种人不就是网上说的,笨蛋——”实在是说不出口帅哥这两个字,樊乐琪硬着头皮找了个平替:“小狗。”
姜知杳:“……”
可能从小认识是会有滤镜,就像读初中的时候别人都说汤景贻是个人机,只有她打抱不平,说他情商只是不太高,不代表没有。
当时让同学露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的解释,在此刻迎来了印证。
汤景贻替她打断樊乐琪,收了手里的单词本:“你前后矛盾。”
樊乐琪:“什么?”
汤景贻:“学猫叫,那后面的形容就是猫,不应该是狗。”
樊乐琪被他一本正经的话逗笑:“这是重点?你怎么那么好玩啊汤景贻。”
“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劝别人早恋。”汤景贻无情道:“而是学好语文。”
姜知杳到家,发现客厅堆着几箱豆奶,张素心正在往冰柜里放,让她送几瓶到楼上给汤景贻。
姜知杳拿着豆奶上楼,汤景贻家的防盗门开着,只关着扇纱门,她准备敲门时,听见汤景贻跟他妈汤媛媛聊天的声音。
汤媛媛吃完饭赶着要去女装店,语速偏快,问汤景贻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汤景贻说还可以。
汤媛媛又问他最近是不是跟个女孩子走得很近,说他们班主任都给她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早恋。
汤景贻有些不耐烦:“走得近就是早恋?”
汤媛媛语气温和:“我只是转述你们班主任的话,你这么凶做什么?”
汤媛媛:“异性当然也可以做朋友,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是有一点。”
她话音一转,对他说:“安全最重要,我前几天听别人说有职高那边的小混混找姜知杳麻烦,你没去管闲事吧?”
汤景贻没吭声。
“景贻,我不能容许你发生任何意外,你现在高三,学业本来就很紧张,之前你跟我说兼顾得来,我才允许你走读,现在你要不然还是去住校,既能节省上下学时间,又安全。”
“姜叔叔、张阿姨平时没少帮我们。”汤景贻说。
汤媛媛笑:“我们就少帮他们了?你姜叔欠我们家五万还没还,前阵子又来借钱,你也在家,亲眼看见我给的钱,有来才有往,你不能只看见他们帮我们,看不见我们帮他们。”
汤景贻沉默。
汤媛媛拿起钥匙放进包里:“妈妈也不是不让你们来往,但是景贻,你不能因为他们家困难,就自家日子不过了去帮他们,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
姜知杳已经转身下楼了,到家门口时,汤媛媛从楼上下来,跟她碰了个正着。
汤媛媛以为姜知杳刚出门,跟她打了个招呼,看见她手里的豆奶,笑着问:“给景贻的?”
姜知杳点点头。
汤媛媛:“不用,跟你妈妈说留着你们自己喝就好了,我们家有饮料。”
姜知杳又点头,“我知道了,汤阿姨。”
汤媛媛没察觉出她的异样,挎着包下了楼。
姜知杳捏着两瓶豆奶站在楼道,直到听见汤景贻家关门的声音,才转身回了家。
张素心觉得好笑:“怎么前几天让你送南瓜饼也没送成,现在让你送个豆奶也没送成啊?”
以前在意过,后来开始忽略,现在又开始在意,张素心和汤媛媛的差别。
她们年纪相仿,张素心为了干活方便,头发长长就在厕所对着镜子剪短,用黑色皮筋扎着,发夹卡住碎发,毫无审美可言,衣服也是市面上已经淘汰的老款。而汤媛媛染着栗色头发,烫着卷,喷着好闻的香水,用色彩鲜艳的丝巾缠在手提包上搭配款式简单的短袖长裙。
汤媛媛说的话,姜知杳全能理解,也说不出指责的话。
当初亲戚都不肯借钱,她作为邻居,拿出的五万解了燃眉之急。
她只是觉得,同样都是妈妈,张素心太辛苦。
张素心边整理边收拾,抹布擦着柜子上顽强的污垢,突然被姜知杳从身后抱住。
她动作一顿:“怎么了闺女?”
姜知杳脸埋在张素心后背:“豆奶你也喝。”
张素心笑了起来:“妈又不爱喝豆奶,这都是在早餐店拿去卖的,你爸说现在的人都爱喝维维豆奶,跟包子放一块儿好卖,你以后每天上学也带一瓶,别总是蹭景贻的牛奶,我在商场看见,他那一瓶可不便宜,他家就他妈妈,赚钱多辛苦,结果牛奶养两个人,多不像话。”
姜知杳沉默半晌,才应道:“嗯,反正我也不是很爱喝。”
作者的话
白日飞鸦
作者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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