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陷在回忆里。
陆蚀骑着单车,后座上的我抱着他的腰,他说要带我骑遍整座城。
跨年夜烟花在头顶炸开,他在震耳欲聋的声响里喊”我们永远不分开。“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清醒,转头就看见陆蚀歪在陪护椅上,手机屏幕还亮着我们的合照。
他突然猛地一震,冷汗瞬间浸透额前碎发。
”阿禾,别走……求求你……“
手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被子。
察觉到我醒了,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感觉怎么样?“
我抓住他的衣角颤声问:
”孩子呢?“
他睫毛猛地一颤,我分明看见他眼底的慌乱,又很快消失不见。
”孩子已经沉入海底,飘远了。“”许昭禾,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你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他说出的话字字句句砸在我心上。
我盯着他眼下青黑的阴影问道:
”陆蚀,我们在这场烂透的关系里死磕十年,还不够吗?“
他突然笑出声,却比哭还难看:
”够?你爸当初是怎样把我们全家推进地狱的!现在你跟我说够了!你说够不够?“
”这十年我每晚都梦见我妈全身是肉的窟窿……“
他的声音发颤:
”从那时起,我们就只能……“
”要么你还我一切,要么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松开手时,踉跄着带翻了一旁的椅子,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病房门被他甩得巨响,可我一滴泪都掉不下来。我扯掉手腕上的监测仪,冰凉的金属坠在地上。
原来这么多年,在他眼里,我依然不过是个抵债的物件。
可陆蚀啊,我太累了。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
从陆家公馆到云汐湾别墅的路不远,也就二十分钟车程。
今天别墅外豪车云集,巨大的屏幕上闪烁着”祝陆茉茉生日快乐“的字样。
我身着红裙,一步步登上百米观景台,海风呼啸着扑面而来。
曾经,陆蚀揽着我的腰站在这里,指着漫天星辰说要给我建一座海上城堡。
可后来,海誓山盟成了笑话,深情错付不过是一场骗局。
我怨不得陆蚀,毕竟他失去了挚爱的亲人。
我也无法去责怪父亲,他只是为了救母亲看病时一念之差。
两个家庭的命运自此成了死结,也将我和陆蚀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何时,别墅里原本欢快的音乐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顺着海风断断续续地飘来。
我向下望去,只见陆蚀面色惨白如纸,而陆茉茉则在一旁拽着他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
想必又是他们之间的玩闹罢了。
我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期待朝着翻涌的海面纵身跃下。
这时,陆蚀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他眼神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恐惧,喉间溢出破碎的咆哮:
”许昭禾!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
可我只是笑着,任由海风裹挟着我的身体,坠入那片深蓝色的汪洋。
”阿蚀,这辈子,我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