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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亲是沈家第三十二代调香师。
她的香道出神入化,能种香入骨,以香养身。
而她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用香治好我的肌肤病。
我生来体弱,一头白发,不能见光。
古籍记载,唯醉海棠可医。
那年冬日,她去边城取醉海棠的香料,意外救回一南疆女奴。
娘亲说,那女奴年龄比我稍大,却骨瘦如柴遍体鳞伤。
她心软把那女奴买下带回了家,还给她取名“绯月”。
然而好景不长,南疆女奴的诅咒很快显现。
沈绯月得到精心照料,展露出惊人的美貌,身上的恶臭味却随着入夏愈发浓郁。
不得已,娘亲用清心泉洗涤其身,又引醉海棠香入其骨。
这过程极为折磨,却彻底将沈绯月天生腐尸般的恶臭掩盖。
她终于能够像普通女儿家一般生活,亦成为了我亲昵的阿姐。
五年后盛帝南巡,知府设宴挑选美女侍奉,沈绯月自愿前去。
给盛帝斟酒时,她一身媚香引蝶,令盛帝龙颜大悦。
当场奉她为神女,封她为香妃,带回宫中。
沈绯月入住琼华殿当天,便宣我娘和我前去觐见。
此去盛京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来回起码三月。
经过几年调养,我虽不畏惧阳光,却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曝晒,无法一同前往。
我舍不得娘亲,我娘亲却笑着安慰我道。
“你绯月姐姐这也算嫁人了,盛京人生地不熟,娘亲该去看看她。”
“阿鸢在家乖乖的,等娘亲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抱住她撒娇,久久不肯松手。
“娘,那你可千万不能忘记我了!替我问阿姐好。”
谁知,这竟成了我和娘亲的最后一面。
沈绯月一朝得势,便害怕娘亲说出她的身世。
娘亲入宫才知这原来是场鸿门宴。
她哭着求她,说我们一家决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但是沈绯月根本不相信,甚至怀疑娘亲在威胁她。
她不惜动用了酷刑,拔光了我娘的牙齿。
又像个疯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掉了娘亲的舌头。
砍断了娘亲的双手,喂给了最凶猛的野狗。
我身为人女,到最后却连为娘亲收全尸都做不到。
只能连夜逃亡,暗中蛰伏潜心钻研香道。
后来我不仅治好了自己,还成为远近闻名的调香师。
三年后,贵妃产下一女。
我改头换面,奉命入宫,实则是为了复仇。
在我的照料下,小公主对我格外依赖。
她谁都不认,别人一抱就哭得撕心裂肺。
只有我抱才肯安静下来,就连沈绯月也不例外。
这让沈绯月气得砸碎了好几个昂贵的玉器。
我捧着滚烫的茶杯,被罚在烈日下跪了一整天。
沈绯月冷眼看我,很快没了兴致,怒吼着回内殿睡午觉了。
我像一个被人遗忘的蝼蚁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夕阳西下,我才被允许放下茶杯。
沈绯月传我进内殿,先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
“本宫就是要你看清楚,什么叫尊卑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