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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前裴长鄞静静伫立了会，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周围再次恢复往日的寂静
明明已经习惯了，偏偏此刻觉得有些无聊
翻来覆去在脑子里咂摸那么点突如其来的记忆
我没想到，第二夜，沧溟又来了
裴长鄞不在，无人阻拦
沧溟熟稔掀开我的棺材板，对着比骷髅还恶心，骨头缝里卡着零星未腐化完的残肉的我倾诉心中爱恋
艳艳，还记得当年你跟我背着师父，下山去看花灯吗
他嗓音沉沉，满是怀念
那天是寒衣节，你特别开心
明明就在山下长大，却像什么都是第一次见，尤其是那个小福宝——
提到小福宝，沧溟话音戛然而止
神色不自然立马要换个别的话头，但后续我已听不太清他说什么了
离成为骨女只剩下六天，却接连被挖坟
盈盈月色照在我的骷髅架子上
一刹那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年寒衣节
师兄，明天就要过节了，我听说山下会办特别热闹的游神集会，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啊
那是入宗三个月后，我壮着胆子去求沧溟
裴长鄞闭关还未出来
入宗一连很多天，都没人教我功法
同期进来的弟子，皆已经学会了些小法术
唯有我，在裴长鄞的烧云峰什么存在感都没
像个只会扫撒的婢女
沧溟外出除妖归来，受了伤
我被管事姐姐分配到他身边照顾起居
他伤在离心口不远的地方，血不停往外流，我手忙脚乱吓白了脸
结果骤然被人狠狠攥住手腕
沧溟神思恍惚，唤了名字盈盈
我以为他叫我艳艳，立马应声
心想要是师兄死了我这个玩伴就没用了，肯定要被赶出宗门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我猛地发力，一把将沧溟的衣服扯掉，露出光裸的上半身，替他上药包扎
那之后，我跟沧溟师兄彻底亲近起来
所以当我提出要去看游神集会时，沧溟没有拒绝
他甚至特意穿上寻常男子的衣裳，配合我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
不再板着脸吓人，偶尔还会对我笑
相比起第一次看游神
更令我记忆深刻的是跟在沧溟身边，我头一次享受了被人哄着护着的感觉
我把他当成我的亲哥哥一样信任
那个小福宝，其实就是个瓷制的兔子玩偶，是游神的彩头
只因我多看了几眼，沧溟就奋力拔得头筹替我赢来
那是我糟污的前十几年人生中，头次有人只因我喜欢，就千方百计也要弄来送我的东西
我珍贵得很
回去后将小福宝虔诚供在案台上，日日擦灰
却不想，只因青云宗圣女洛盈的一句话
沧溟就毫不犹豫，要将福宝拱手送给她做生辰贺礼
我百般不舍，心生了执拗
结果争执过程中福宝摔碎，碎片划伤了圣女，在她手臂上戳了个血点
沧溟当即大怒
跟变了个人似的斥我不懂事，伤及圣女是大罪，要将我下放思过崖
那思过崖里常年凛冬，我没有术法护体，根本不可能出得来
后来还是得知此事的裴长鄞提前出关，免了我去思过崖
言明只要我给圣女长跪十日，诚心悔过即可
说这话时，裴长鄞脸色心疼，用全宗最上品的疗伤圣药，小心仔细替圣女擦拭那么一丁点小血口
沧溟也殷切围在她身边，不曾给我半点眼神
他们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也受了伤
脸上蜈蚣一样长的血口，正在汩汩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