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樾找到我时,我正和沈珩州在酒楼用膳。
他花枝招展地从我们身旁路过,顺势冲我眨了两下眼睛。
儿时我们常用这种暗号对接,商量晚上何时偷吃大人们买的零嘴。
想来他是接到了我被追杀的消息,前来救我的。
我有些感动,也有些尴尬。
感动在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底是能救自己一命。
尴尬在自三年前那个夜晚,我们之间的情谊不再只是青梅竹马。
苏樾是我三师伯的徒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他喜欢跟在我身后喊姐姐,我也就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弟弟。
直到他十八岁生辰那日,我陪他喝酒赏月。
月华被云盖住的刹那,他倾身压倒我,借着酒劲吻了我。
我们皆是合欢宗弟子,最会享受欢愉。
我虽惊讶,却也不讨厌,便与他成了一夜好事。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苏樾说要去同我师尊提亲。
我吓坏了,都没来得及和师尊说一声,当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漂泊半年,我选定了一处山谷落脚。
又过半年,我遇见了沈珩州。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成亲?
成亲有什么好的!
我扯回乱飞的思绪,捂住肚子,开始装腹痛:「我想早些回房休息了。」
沈珩州见状想带我去医馆,被我以癸水为由拒绝。
「那我今晚留下陪你。」
他原本是要去和手下商议事务的。
我忙不迭拦住他:「你忙你的,给我备着热水和红糖就成。」
苏樾今晚会来救我,沈珩州不在,我出逃的几率会大很多。
……
暮色渐沉。
我在酒楼的后院踱步,焦急等待。
苏樾人未到笑先闻。
「姐姐,这些年叫我好找。」
我循声望去。
只见他身着岱赭长袍,神清骨秀。
宽松领口随着步伐荡漾,露出锁骨下白皙的皮肤。
雪砌琼枝,宛若夜行的艳鬼。
「叙旧的话过会儿说。」我一把攥住他的手,「先带我逃出去——」
苏樾笑眯眯地看着我握住他皓腕的手,轻轻一带,将我拥入怀中。
「我好想你。」
我有些着急,这酒楼里到处是沈珩州的人,被看见可就走不掉了:「我也想你,我们先走——」
可惜事与愿违。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冷如冰窖的声音骤然炸响。
他不是出门了吗?
我僵硬着身子回头。
沈珩州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阵阵杀气,他身后跟着个背药箱的人,想来是个医师。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似的,紧紧锁住我和苏樾:「不是说腹痛?」
苏樾问:「就是他囚禁了你?」
我点头,提醒他:「武功高强,你不是对手。」
他保持着和我相拥的姿势,抱怨了句:「真碍事。」
我讪讪道:「一会儿他揍你的时候,你最好也这么硬气。」
苏樾舔舔嘴唇,避着沈珩州咬住我耳尖:「我硬不硬——气,姐姐应该知道啊……」
我被他的温热气息喷得浑身发麻,干脆破罐子破摔,闭眼装死。
但显然,苏樾还不想死。
他和我一样识时务。
眼见沈珩州的脸越来越黑,苏樾松开我,语气惊喜而做作地迎向他:
「难不成,你就是我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