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养和医院,没空。”
我一怔。
我知道阮雪青是在养和医院陪顾煜礼。
顾煜礼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也是阮雪青经年不忘的白月光。
“可今天是除夕,你可不可以破一次例,回来陪我一会儿?”
我的声音很小,几乎是低声下气。
“顾鸣乔,你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来陪你?”
阮雪青声音讽刺。
我心口一窒。
五年前,我和哥哥顾煜礼在去给尖沙咀画廊剪彩的路上出了车祸。
我好几次病危,最后留下了阴雨天就骨头发痛的后遗症。
而顾煜礼变成了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的植物人。
“今天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说完这句话,阮雪青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我听着嘟嘟声,苦涩地笑了。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
明明是深秋,我穿上大衣,戴了帽子围巾,又戴了墨镜才出门。
走出门,我拦下一辆计程车,对司机说:“去金鱼街188号。”
金鱼街188号,是我和阮雪青初遇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到达金鱼街,我径直朝着旺角邮局走去。
推开挂着贝壳风铃的旋转门,我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递给邮差,然后对他说:“麻烦您,一个月之后把这封信寄出,地址是红山半岛711号,收件人是阮雪青。”
不出意外,阮雪青会在我死后收到这封信,希望那时她不会感到晦气。
走出邮局,我拿出笔,掏出便签,在人生遗愿清单第三条后面写了几个字。
【第3个遗愿,给阮雪青写一封长长的情书。已完成。】
我又看向上面的几个遗愿:【第1个,给阮雪青点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已完成。】
【第2个遗愿,橡树律师事务所找宋雪薇律师立遗嘱。未完成。】
现在我准备完成第二个遗愿。
再次拦下一辆计程车,我往事务所而去,
20分钟后,橡树律师事务所。
宋雪薇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和我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同学,认识已经八年了。
“宋律师,我决定了,我死后,我所拥有的47.6%耀程集团的股份,还有名下的画廊、房车产,包括一切现金,都由我的妻子阮雪青全部继承。”
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听到这话的宋雪薇不可思议地看向我:“鸣乔,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见我这么坚决,宋雪薇只好叫助手去拟遗嘱。
确认无误后,我在空白处签上名字。
【第2个遗愿,橡树律师事务所找宋雪薇律师立遗嘱。已完成。】
在便签上写了这几个字,我走出事务所。
华嫂冰室就在附近,我记得阮雪青很爱吃那里的吞拿鱼猪仔包。
步行了大约15分钟,我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
深秋的香港,日照还有些强烈,我只能站到广告牌下。
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慌乱感如潮水般涌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给设定好的紧急联系人阮雪青拨去电话。
“姐。”我有些不安,生怕对方会挂断。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你可以来接我吗?”
阮雪青清越却漠然的声音传来:“不可以,”
“姐,可是我……”我的话被无情打断。
“顾鸣乔,你再怎么胡闹都得有个限度!”
这次,阮雪青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而手机也因为没电关了机。
茫然地看着黑掉的屏幕,我无助地蹲下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幕降临。
一阵秋风吹过,我瑟缩着裹紧了大衣。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银刺缓缓驶停。
眉眼清冷又十分美丽的阮雪青出现在眼前。
她的五官天生带着混血感,清冷中显得有几分妩媚。
此刻,她微蹙着眉,红唇不悦地抿着。
“顾鸣乔,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不回家,手机也关机。”
她冷着脸看向我,语气十分不善:“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迷茫地同她对视,苦涩道。
“阮雪青,对不起,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