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可怜、装乖巧,
这都是裴柏最拿手的。
他很少叫我老婆,
只有在床上。
在这方面我们倒是合拍。
裴柏动情时更喜欢同我撒娇,
或者是察觉到自己真的惹我生气时,
裴柏就会放软态度,委屈巴巴地喊着「老婆」。
他知道我最容易对他心软,
不过我很少和他真的生气罢了。
但都是以前。
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疼就放开。」
见这招没用,裴柏神色冷了一瞬,
他拧着眉,依旧没撒手。
只是深吸一口气,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又自顾自说:
「那个孩子起码三岁了吧?我们才结婚半年多,那这男人就是你之间遇到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碰上几个***,这也没什么,我以前……我以前也做过不少蠢事惹你生气。
「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我也不介意——你不肯和我回家是因为要照顾那孩子吗?没关系的,我可以接你们一起回去。」
「裴先生。」
江淮迟打断了裴柏的话。
这次,他用了巧劲逼着裴柏松开了我。
面上笑容依旧得体:
「孩子快要出来了,您这样很容易吓坏她的。」
「这里有***的什么事!」
简单一句话却彻底烧断了裴柏一直紧绷的神经。
他扬起拳头朝江淮迟挥去,神色阴鸷:
「这是我老婆,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淮迟距离近又没有防备。
脸上被打了一拳。
裴柏还想动手时却被我拦了下来。
「啪!」
巴掌声清脆。
他被打得偏过头,神色瞬间愣怔。
「清醒过来了吗?」
我挡在江淮迟的面前,语气冰冷:「要发疯滚回你家去。」
舌尖顶了顶发疼的腮帮。
裴柏突然笑出声,神情有一瞬难掩凶残。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你在为了一个野男人打我?」
语气不敢置信。
「哥!」
不远处。
裴从月正带着几个保镖匆匆赶过来。
裴柏偏头看了眼,嗤了声。
「来得真快。」
他站在原地,低着头。
垂落的额发遮住脸上大半表情。
我看不清,也不想管。
「你还好吗?」
我有些歉意地看向江淮迟的脸:「抱歉,连累——」
「孩子快要出来了。」
江淮迟却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无奈:「阿宝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心疼哭的,到时候又得好好哄她了。」
可嗓音里噙着笑。
我一愣。
阿宝的确很喜欢江医生。
但是这话说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而裴柏紧抿着唇,抬眸。
眼神充满敌意地盯着江淮迟。
他还想动作。
却被裴从月叫保镖拦了下来。
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和我保证绝对不会让裴柏过来打扰我的裴从月,在看到现在这个场景时,
八卦又心虚,语速飞快:
「我立马带他回去!」
「裴从月,把你嫂子也带回去!」
被保镖拦住无法靠近我的裴柏偏头朝裴从月烦躁低吼。
裴从月没忍住翻个白眼,吐槽:「那也是前嫂子了,我有什么资格干涉人家的自由?」
「你——」
裴柏怒极。
「等等。」
我叫住了他们。
裴柏看我时眼底隐隐有什么光亮起。
我没理。
只是折回车子上拿了一沓纸回来。
然后交给保镖,示意他们举给裴柏看。
在看清这上面的内容时。
裴柏先前肆虐的怒火顿时湮灭。
喉咙剧烈滚动了几下。
却愣怔着吐不出半个字来。
「这是什么东西?」
裴从月也好奇地探头看去。
而后瞬间哑然。
我只是极为平静地看着裴柏:
「失忆不代表着那些事没有发生过!裴柏,你以前说过要是我后悔了,你就会把离婚证复印出来贴在所有我能看到的地方。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我们倒过来了。
「虽然你忘记了,不过我可以替你做好这一切让你想起来。」
一叠纸。
都是我前些天复印出来的离婚证。
也是刚好用上了。
「我不信。」
裴柏的视线在触及离婚证时像是被火烫过般匆匆移开。
他低着头。
好半晌后才声音沙哑着开口。
却只是一句极为苍白的「我不信」。
但没有人在乎。
「你为什么不心疼我了?」
他抬眸看我,扯动着唇角。
像是努力在克制着嗓音里的颤抖。
小声而又委屈:
「他不过是脸上青了一块儿,你就这么着急去看他……可我是从二楼跳了下来的。」
二楼跳下来?
我一愣,看向裴从月求证。
裴从月无奈点头。
裴柏又继续:
「我生病了你也不去看我。我想出来找你,但他们都拦着我,我就只能跳楼出来了!我的腿好像摔断了……
「可是沈知,你为什么不心疼我了?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喜欢我的。」
委屈的话说到最后变成彻底的茫然和不解。
于是我又瞬间清醒过来。
因为裴柏把我对他的好都视为理所应当。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我的喜欢。
又认定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
所以裴柏以前和别人介绍我:
「沈知,我的妻子。」
在说这话时。
裴柏的语气更像是在描述一件没有任何独立能力、只能依靠他而活的物品。
我喜欢裴柏。
甚至于爱。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裴柏的改变是偏向好的趋势。
我仍对他抱有期待。
但期待和喜欢都是有底线的。
他年轻,
他不懂事。
他仗着我的喜欢可以肆意妄为。
但是没有因为这些理由,他就能轻而易举地伤害自己的爱人这样的说法。
如果伤害了。
那就只能说明裴柏并不爱我。
也学不会爱我。
我清醒得有些晚,
但好在抽身离开还算干脆。
「我们已经离婚一年多了。如果你没有出现,我想我应该快要忘记还有你这号人物。」
我看着裴柏,又笑了笑:
「失忆不是借口。如果你做不到互不打扰,我不介意借用一些外力手段。」
就像当年离婚时,
我伪造了裴柏出轨楚青的证据。
无论是以他的性格,还是为了保护楚青。
裴柏都不会澄清解释。
所以我成功让裴家二老逼着裴柏签下离婚协议书。
又在道德上堵住了沈家那几个人的嘴。
「行。」
裴柏让保镖滚开。
他看着我,眼眶烧得赤红:「你可真行!」
但很快这人就直起身体,居高临下。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次演戏试探。
现在重又恢复成我认知里的高傲。
裴柏咬着牙冷笑了下。
语气发着狠:
「沈知,我他妈的又不是非你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