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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裕从未在离婚上做出任何让步。
可这次……
韩裕看向窗外，淡淡道：“不用了，林舒雨，我同意离婚。”
电话中沉默了片刻，林舒雨语带怀疑：“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这一次，是认真的。”
韩裕看着手里的诊断书，眼眶通红地笑了：“我不想玩了，你尽快回国，把婚离了吧。”
医生说，他的时间不多了。
胃癌晚期，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连医生都惊讶他是怎么撑过每一夜钻心的刺痛，直到现在才被人送到医院。
“如果化疗，或许还能撑久一点。”
韩裕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想回家。”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死在家里。
回到家，他推开门，入门是一片死寂的白，林舒雨喜欢的白。
连当初结婚时贴在墙上的囍字，也褪成了白。
卧室床头有一点血迹，是他晕倒时划伤了手留下的，两天过去，已经干涸成了一片暗红。
韩裕不由得去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挣扎着打120，那么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等林舒雨回来会看见他的尸体，她会笑吗？
她一定会的。
因为她恨他，她那么恨他。
夜里，韩裕又梦到了三年前，他和林舒雨结婚的那一天。
他西装还没脱下，林舒雨就闯进卧室，紧紧掐着他的脖子。
带着从未有过的恨意质问他。
“铭轩死了！就因为我们结婚，他***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韩裕猛地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在还未回复的心跳声中，注意到手机上林舒雨的来电。
韩裕下意识接通，那头只传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下楼。”
韩裕收拾好自己下楼，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卡宴。
林舒雨靠着车前，风吹乱她的发丝，她比三年前瘦了点，眼神更淡漠了些。
韩裕看着她，走向她的脚步一点点放慢，心脏也一点点被酸涩填满。
南极到上海，14523公里的距离，他花了三年时间也不能靠近的距离。
原来只需要一句离婚，17个小时，林舒雨就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韩裕定定看了林舒雨许久，强力克制着心底的情绪，才堪堪发出声音：“林舒雨。”
林舒雨回头，淡漠的目光像刀一般在他脸上划过。
三年未见，她对他说出一句话是：“证件带了吗？”
韩裕怔了片刻，苦笑一声，拿出结婚证：“带了。”
林舒雨看着结婚证，眼神厌恶，言简意赅：“上车，去民政局。”
韩裕心头猛颤。
他缓缓走到副驾驶前打开车门，才看见副驾驶居然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立即抬头斜睨着他：“抱歉，这是我的位置。”
韩裕却彻底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死去的陆铭轩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怔怔看向林舒雨问道：“他是……”
不等林舒雨回答，男人先温柔一笑：“我是季辰，是舒雨的现男友。”
“现男友”三个字他咬得极为清晰。
可韩裕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仔细看着那张脸，半晌，紧握的手指才缓缓松开。
这人不是陆铭轩，只是和陆铭轩有7分像的另一个男人罢了。
他看着驾驶位上林舒雨平静的侧脸，忽然有些想笑，可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就那么爱他。”
人死了，也要找个替身。
韩裕的话像是疑问句又像是肯定句。
林舒雨没有回答。
季辰却又一次插嘴道：“舒雨就是很爱我，而且已经向我求婚了。”
“求婚？”韩裕一怔，“什么时候？”
“这与你无关。”季辰炫耀般地握住林舒雨的手：“等你们离了，我们一时间就会去结婚。”
林舒雨微笑着看着季辰，将他的手裹进掌心。
韩裕的目光凝在那紧紧牵着的手上。
突然，他开口道：“我今天不想离婚了。”
这话一出，林舒雨眼神骤然冰冷：“你骗我？”
韩裕定定地看着她。
这一瞬，在他脑中想起的，居然是他房间里那已经褪色成白色的‘囍’字。
在胸口冰冷的疼痛中，韩裕扯起唇角。
“你陪我七天，七天后，我就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