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时我容貌已毁,常戴面纱遮面。
楚乘舟的父亲是镇北侯,两年前,他领兵战败,死于沙场。
而楚乘舟那是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他自请带兵镇守边疆,不取失地不归京。
陛下同意了,于是和亲的一路都是由他护送我出关。
我与楚乘舟其实算不上熟悉,两相对望之时我总是率先低下头。
直到出关那日,我也不知道为何,对他提出了那个请求。
念禾是我的庶妹,但从小到大我一直当亲妹妹对待,她生性内敛,又不通人情世故,父亲母亲常常忽略于她,在周国,除父母外,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所以我说,「若楚小将军得胜归京,还请楚小将军能照拂我的庶妹。」
他神色惊讶,「这是你一路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放心吧,我会做到的,还有……」
「面纱虽不减姑娘容颜,但终究遮了视线,愿姑娘此行顺意,万事无忧。」
他是第一个祝我此行顺利的人。
那一瞬,如雨落荷塘,涟漪层层。
我笑了,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4
想起往事,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照拂,又何必请陛下赐婚。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思,「世事无常,未雨绸缪才好,若姑娘日后寻到中意之人,我可为姑娘筹谋。」
他留下这句话便走了,我却不由得沉思,世事无常?
但是由不得我多想,午宴马上就要开了。
我又摘了几朵花,匆匆交差去了。
我把花交给长乐的侍女,她细细数了之后才终于放过了我。
接下来的一切倒也还算平静,但我却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要知道,长乐可是一直把楚乘舟当自己未来夫婿的,如今我抢了她喜欢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宴席结束之时,公主府的内监突然叫出了要离开的众人。
终于要来了。
「我家公主丢了件极要紧的首饰,还请偷盗者将首饰奉还。」
为首的内监满脸横肉,哼了一声,「若是各位不肯配合,那便怪不得我们了。」
「放肆,我们都是官臣之女,你凭什么搜我们!」
「姑娘误会了,各位姑娘出身高贵,公主要查的,自然是那些下人们。」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才好些,也就未加阻拦。
「找到了!」
我的婢女小桃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她拿着那块玉佩无助地看向我,止不住地摇头,「不是我,小姐,我没有。」
「住嘴!你个贱婢,偷盗财物还敢狡辩!」
小桃被那个内监一脚踢倒在地。
我连忙上前,扶她起来,对那内监怒目而视,「我的婢子就算犯错也只有我能教训,公公未免越俎代庖了吧。」
「谁知道是谁指使这小贱人偷东西的呢?」
「你!」
在场众人我出身最低,金银首饰一件也没有,难免惹人怀疑。
我冷静下来,「这玉佩既是极为重要之物,公主定然将其珍藏,还请问公公这玉佩是在何地丢失的?」
那内监眼珠一转,开口道「公主自然将其随身携带,才会被这贱人偷了去。」
「可我这婢女从未离开我的身侧,我又从未接近过公主,她又是哪里来的机会偷公主身上之物?」
小桃点头如捣蒜,「对!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姐身侧。」
那内监似乎是词穷了,半天未说话,却还是不肯放人。
僵持之际,公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姑娘何必包庇一个偷盗之人,下人做错事惩罚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我转向长乐,不疾不徐地回应,「公主殿下,我的婢女若是做错了事,我定然不会手软,但若有人栽赃嫁祸于她,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也要为她求一个公道。」
「玉佩就在她的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只有物证,只能说明有人想要栽脏于她罢了。」
「江念禾,你包庇罪奴究竟是何居心!」
「我所求不过公平二字!」
短短几字,振聋发聩,让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
「长乐,你在干什么?」
我的视线向外看去,是太子。
众人纷纷跪下。
「如今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皇室风范,快给我回宫闭门思过。」
「兄长!」
太子一眼便将长乐逼的哑口无声,瞪了我一眼后不甘地离开了。
「江姑娘,此时是长乐任性了,还请你见谅。」
我吸了一口气,逼自己将情绪压下去,笑着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公主身份尊贵,我怎敢与她计较。」
「……」太子噎了一口气,转身对众人道,「今日是长乐扰了大家的兴致,我替她向诸位小姐陪个不是。」
众人自然不能在意,寒暄之后各自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