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思夜想的男朋友近在咫尺。
可是此刻,我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独自失魂落魄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客厅昏暗的光线里,手机亮起微弱的光芒。
我点开备忘录,看到自己在巨大的惊惧之中写下的那几句话。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如果有来生,我再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亲爱的裴深,我爱你。如果我这次能活下来,我们结婚吧。」
刚才,我很快就要讲到写「遗书」的这一段经历了。
这篇备忘录,真的有可能成为我的绝笔。
可是裴深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打断了我的倾诉。
因为他要去读文献。
这当然是正经事。
可是,一定要在今天晚上读吗?
我不信他看不出我的心有余悸。
身为医生,他能敏锐察觉病人做手术之前的顾虑,并且柔声安慰。
为什么我的惧怕,他无从觉察。
他是无从觉察,还是视而不见。
我当然知道,空难的概率比车祸还低,而且我也确实毫发无损。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害怕。
至少在今天晚上,我真的很需要他。
在我以为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我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他啊。
我总该有资格索取他的几句怜惜。
这个要求,很难做到吗?
应该不难吧?
裴深连最难缠的病人都能哄好。
我这么容易哄,他怎么可能不成功?
这样想着,我推开书房的门,想勒令裴深对我说几句甜言蜜语。
可是,原本声称要看文献的裴深,却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那道清脆甜柔的女声似乎是在啜泣着说:「裴医生,我害怕。」
而裴深轻声说:「……你别怕。」
「有我在呢。」
「别怕」。
「我在」。
我求而不得的几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听见我的男朋友对别人说。
我蓦然一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打断裴深和旁人的聊天。
可是此刻,浑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我几乎什么都顾不得了。
冲过去夺过裴深的手机:「你在跟谁说别害怕?」
却对上了一双冷静的眸子。
裴深后退一步,挂断了电话。
我死死盯着他的表情,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她是谁?你为什么在跟她说别害怕?」
裴深揉了揉眉心,似乎对我的逼问非常无奈。
他说:「时雨,你别闹。」
「我下周要做一台复杂的手术。我的搭档是新人,第一次上手术台,她紧张得整夜哭。」
「作为主刀医生,提前安抚她的情绪,有什么问题?」
「如果因为她紧张而对手术造成什么影响,那我怎么对得起病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