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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刚下楼，就在院子里碰到了邻居。
她一瞧见我，满脸堆笑地跟我道喜：“珊珊，你可真有福气，一下子就有俩孩子，俩娃一出生就有伴儿，多好啊。”
我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压根没搭理她。
这福气，我可承受不起。
我坐到公园的长椅上，慢慢平复心情。
掏出手机给程宇发了条消息：“妈生三胎这事儿，你再劝劝他们。孩子生下来，就得好好养，上学、辅导功课、报课外班，以后结婚，哪样不要钱，你爸妈根本负担不起。”
消息发出去还不到半分钟，程宇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一接，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婆婆的声音：“我早就问过了，律师都说了，要是我们没能力养，你和程宇就得养。你们要是不管，我就去法院告你们！”
我只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困难了，眼前一阵发黑，嘴唇哆哆嗦嗦，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果然，她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地要生孩子！
紧接着，婆婆得意的声音又传过来：“人家还说了，谁都没权剥夺我的生育权，我想生就生！”
我这怒火 “嗖” 地一下就蹿到了头顶，直接回怼：“既然这样，那我就和程宇离婚。”
婆婆立马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起来：“沈珊珊！你少拿离婚吓唬我，我可不怕！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你别想拿捏我……”
她话还没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轻轻摸着隆起的肚皮，想让我当冤大头，没门儿！
我起身回了娘家，把事情一五一十跟母亲说了。
母亲听了惊讶得不行，但她理解我，也支持我离婚的决定。
夜里，我总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就跟公司请了假，打算明天一早去医院检查。
刚放下手机，程宇电话就打过来了。
“珊珊，你咋回娘家了？我妈还说你要离婚。”
我沉默了一小会儿，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嗯，我实在接受不了孩子一出生，就有个比他还小的小叔叔或者小姑姑。而且你爸妈又没固定收入，生下这个孩子肯定得我们养。我们要这个一胎，都等了两年，前前后后考虑了好久才敢要。再多一个孩子，以后所有计划都得被打乱！”
听筒里瞬间传来程宇气急败坏又暴躁的吼声：“沈珊珊，真没想到你这么自私，合着这个家就你能生孩子是吧？别人生就打乱你计划？”
我揉了揉额头，隐隐感觉头疼，说：“程宇，咱们离婚吧，我不是在威胁你，是真的想离。”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过了半晌，传来他威胁的声音：“我不同意离婚，你想都别想。明天你最好给我回家！”
没等我回应，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
这两年的婚姻，好像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我和程宇是相亲认识的。
当时看他感觉成熟稳重，双方条件也都差不多，相处了半年就结婚了。
婚后才发现他是个十足的妈宝男，啥事儿都听婆婆的。
好在他人品没啥大毛病，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我也勉强能接受。
我本来都觉得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可谁能想到婆婆要生三胎，一下子打破了这种平淡的假象。
第二天上午，我去医院做检查。
因为昨天生气太多，胎气有些不稳，医生叮嘱我要多休息。
我向公司请了长假，打算在娘家好好歇几天。
中午吃过午饭，我正准备午睡呢，程宇来了。
母亲给他开了门，他几步就冲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腕，就往门口拽。
母亲被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担心伤到肚子里的胎儿，只能顺着他的劲儿跟着走。
“你慢点，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紧紧护着肚子。
程宇回头，脸上的表情阴狠得我从来没见过。
我愣了一下，又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
“沈珊珊，昨天我给你打电话叫你回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明天程轩女朋友上家来商量结婚的事儿，你这个当嫂子的能不在场吗？赶紧跟我回去！”
母亲赶紧过来扶住我，说：“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先把珊珊放开。”
程宇目光落到我紧紧护住的小腹上，手上的力气稍微松了松，但还是没松手，说：“沈珊珊，别给脸不要脸。乖乖跟我回去，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我气得呼吸一滞，脸色沉下来，说：“程宇，你妈生三胎我没意见，但得写好协议，以后这个孩子不能归我们管。没有这个协议，我是不会回去的。”
程宇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可真够自私的！一个小孩子能用多少钱，你至于分这么清楚吗？我们的孩子到时候还不是让我妈一起带，我妈还没说什么，你先摆起谱来了！”
我被他气得头阵阵晕眩，他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恍惚间，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程宇了。
“快跟我回去！”
说着他狠狠拽了一把，我一个趔趄，肚子冲下重重趴在了地上。
连带一旁的母亲，也被带着摔在了地上。
瞬时，小腹像被刺入一把尖刀，来回搅动。
剧烈的疼痛使我说不出话了，冷汗瞬间布满全身，我紧紧捂着肚子，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完整。
“孩子……程宇……孩子，快送我去医院！”
我努力挺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还是遭不住昏了过去。
醒来，窗外已经黑了。
我掀开被子，看着病号服下平坦的腹部。
不可置信地抚摸上去。
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
他会不会怪我？
我蜷缩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抱住膝盖，低声压抑着哭泣。
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耀眼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去，是母亲。
母亲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眼睛微微红肿。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一下绷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妈！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
母亲顿时也泪如雨下，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珊珊别哭，你还年轻，把身子养好，以后还会有的。”
我嘴里呜咽着，喉咙里似是塞着萝卜。
“妈……是男孩还是女孩？”
母亲嘴唇轻轻嚅动半晌，吐出两个字“男孩”。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
“别哭，别哭了，眼睛会哭坏的，你这小月子也要好好养呢。”
我愣愣地喃喃：“孩子呢？妈，我想看一眼。”
母亲的手骤地收紧。
“怕你看了忘不掉，已经托亲戚带回老家埋了。”
我瞬间四肢冰凉，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呆呆盯着天花板任由泪水横流。
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抚摸我的额头，将我被打湿的长发捋顺。
“珊珊，这个孩子和你没有缘分，你想开些，你这样，妈妈看着好心疼。”
母亲的声音里压抑着哭腔，心猛然被刺痛，我回过神来。
我的宝宝，他是个小小男子汉，他用他小小的生命，替我做了选择。
孩子没了，我和程家再也没有丝毫关系了！
我要离婚！
我要没有任何顾忌地离婚！
我轻轻反握住母亲的手。
“妈，我一定要和程宇离婚。”
母亲眼眶含泪，轻轻点点头：“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
我出了这么大的事，程宇都没守着我。
母亲说他把我送到医院就推脱说家中有事就走了。
连医药费都是母亲垫付的。
我心中涌起一片苍凉，好，很好，既然你没拿我当家人，那就别怪我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