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里的站台,两人徒步走了近两公里才到厂区。
这是一片占地很大的厂区,各色各样的厂子都有。
按照父女两在家里商量好的,直奔袜子厂。
袜子厂不少,简文轩带着女儿直接就到了最近的一家,也见到了办公室里的经理。
听到是来批发袜子的,还是要那种便宜的,数量上也比较少,都没法报价格。
原本是不打算卖的,可扛不住简明月一个小丫头一直拜托叔叔个不停。
耳根子一软。
于是随手打发了个属下带着简文轩去仓库拿袋儿装。
简明月刚才在门口的时候,瞧见隔壁街对面是纽扣厂的后面。
后面堆着几个竹筐子当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和旁边,都是一些厂里不要的纽扣。
“爸爸,我出去一下,马上来。”
简文轩以为她是去找厕所,想着也不会出袜子厂就同意了。
拿着厂里给的编织袋,吭哧吭哧一双一双仔细挑着次品中的好袜子。
简明月穿着洗的偏白的小蓝裙子跑到了竹筐旁边,随手提出来一袋儿比较轻的。
打开袋子一看,简明月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不行,太丑了,还没质感。”
简明月大学勤工俭学的时候兼过职、摆过摊还做过手工。
知道想要摆摊的话,得要足够的吸睛和亮眼才行。
于是小小的身子穿梭在几个竹筐边。
一番捣鼓,终于是找到了一堆比较合眼缘和漂亮的纽扣。
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可能存在着洞眼不够归整,晕染线条比较粗犷的问题。
不过对于简明月来说,这些都是不花钱可以捡的东西,要求不能太高。
一只手各提了两袋,剩下的拿不下了,她也没选择直接走。
鸡贼的把挑选出来的给藏在了竹筐的背后,撒丫子回袜子厂。
简文轩一共差不多选了三百双,按照厂员工说一双是六分的价格算下来。
正准备掏18块钱出去。
简明月正好回来,赶忙出声阻止。
“爸爸。”
一声爸爸,简文轩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
简明月问了一嘴,得知六分钱一双,的确是比外面买的便宜。
但如果她们父女想要再倒手卖出去的话,根本没什么可赚钱的利润。
于是对袜子厂的员工道:“叔叔,还可以再便宜一点吗?”
“我家比较拮据,要是钱都拿来买袜子,晚上就没钱吃饭了!”
简文轩没想到女儿装可怜的话能够张口就来。
虽然情况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手里还有卖工作得来的八百。
只是从今往后就没什么收入了。
也不知道这八百能够撑多久。
在简明月的一番吉祥话的软磨硬泡之下。
厂员工愿意按照一斤8毛的价格卖给父女两。
三百袜子称重下来差不多是十七斤。
按照八毛钱的价格一共是十三块六毛。
比按照一双六分钱来算,要便宜不少了。
简文轩跟厂里商量了一下,买的袜子先放在厂里,等明天再来取。
要走的时候,简文轩才注意到女儿的身旁放着四个小袋子。
打开一看全是纽扣,面露不解。
“明月,这些纽扣,你捡来干什么啊?”
刚才两父女是走的同一条道,路边放了些什么,简明月瞧见了。
简文轩也能够瞧见。
简明月什么一笑,“等明天就知道了!”
然后迫不及待的道:“爸爸,我还藏了有些好看的拿不动,你帮我提一下。”
简文轩想不到女儿能做些什么,但是对于她的请求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二日,两父女也是早早的来到了厂区。
简文轩还特地准备了扁担和两个竹筐。
拿走了寄放的袜子和纽扣,两人就去了昨天回家前踩了点的人流聚集地。
因为才开始试水,简明月提议拿块布铺在地上垫着。
一开始简文轩还觉得这样不干净。
可是当瞧见了实际上许多的小摊贩都是如此做的后,也没了别的异议。
“爸爸,你把袜子拿出来摆着,最好是摆满这块布。”
“我去旁边的一下,马上回来。”
简文轩以为女儿就是单纯的贪玩了,也没限制着她。
叮嘱她别走远后就专心的摆起了袜子。
袜子都还没摆完,面前就出现了两道人影。
简文轩是蹲着的,没有瞧见脸,还以为是路过的客人。
笑容先挂在脸上,“不好意思,才开始摆摊,还没有——”
简文轩抬起头,瞧清了来人是谁后,笑容瞬间挂在了脸上。
肥头肥脑的钱大富,和穿着一身酒红洋裙,踩着小跟皮鞋,怀中抱着继女的冯慧珍。
两个大人的装扮和脸上的喜气,不难看出感情不错。
“我就说没看错,果然是你这个窝囊废!”
冯慧珍抱着六岁,吃得肉嘟嘟的钱珊珊,很显然有些费力。
原先跟简文轩在一块儿的时候,她不爱抱女儿是一回事。
更多的是简文轩觉得这种力气活,就应该男同志来做。
可都这样了,也留不住冯慧珍。
心中记挂着被简文轩拿走的八百块,冯慧珍觉得肉疼。
乔家了简文轩也不由的恨得牙痒痒。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正经工作没有了就来摆摊,就你这样能养得起自己,能养得了你女儿吗?迟早父女两一块儿饿死!”
简文轩不由想到了从六岁起就要没妈了的女儿。
心中不免气愤,压抑着声音朝冯慧珍嘶吼。
“那也是你女儿!是我们俩的女儿!”
“你作为母亲,见面不是先关心一下明月,而是诅咒她,你还有没有心!”
冯慧珍闻言没有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我说的是事实,难道连实话都听不得了吗?”
“我幸好脱离苦海的早,要不然也会被你耗死!”
冯慧珍说的深恶痛绝,就好像简文轩对她多么的苛刻一样。
全然忘了在和简文轩做夫妻的时候,简文轩老实还工资上交。
她还是附近妇女艳羡的对象。
钱大富就站在一旁,亦如上次那样当个看戏的旁观者,也不掺和进去。
可是从他睥睨不屑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
他根本瞧不起简文轩。
甚至还有几丝不满和怨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