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信了。
我想,我已经被吃干抹净,他们还能对我怎么样?
于是我回去了,我以为这次结束,就能彻底解脱,重新开始。
张明洋不停地给我发信息:
“你在哪儿?李惜君,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想跟父母断绝关系一定有合理的原因。其他人不信你我信你,你回个电话好不好,我给你找新的工作。”
汽车已经走上山路,离家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窒息。
本来不想回复张明洋,可我必须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打字回道:“不用了,我回家了。”
“回家?你爸妈那么疯,他们会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你快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
我回:“不用来接我,这个地方.......太脏,太脏了。”
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发了定位。
回到村子,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村外,一路走回家。
路过的村民,都古怪地看着我笑:“李旺娣,城里怎么样啊?”
“听说城里玩得都花得很,看你穿成这样一定睡过不少男人吧,滋味儿怎么样啊。”
其中有两个女人我认识,是我的小学同学,和我差不多大,但此时怀里都抱着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裳像狗一样蹲在大街上。
我觉得恐惧又厌恶,但还是强忍着恶心问:“米老师,她还在吗?”
“米老师?”
有人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了那个叫做米朵,名字好听人又好看的支教老师,说:“她啊,你考上大学不久后,她也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我松了口气。
得知她离开了这个吃人的地方,我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只是不明白,老师明明知道我在哪个学校,为什么不来找我?
“别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你弟弟还等着你呢!”
妈狠狠推了我一把。
回到家,肥胖的弟弟咬着油腻的鸡腿,狞笑着地看向我:“你终于是回来了,贱东西,听爸妈说你在城里住的是小区的大房子?”
“呵呵.......亏我日日夜夜地念叨你,你却把我撇在家吃苦,你好狠的心啊。”
我顿时一阵恶寒。
我是姐姐,就应该照顾他,养着他?从小到大我喂他吃饭,给他洗衣服,被他当成玩具殴打欺负,现在又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他对我还是这么恶毒?
我忍不下去:
“够了!我给你的40多万,够你娶个老婆,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这次回来陪你相完亲,我就不再是你姐姐,和你跟这个家都再没有半点关系!”
弟弟突然站起来,扯着我的头发狠狠将我摔在地上:“你敢?!”
“爸妈找你找了那么多年,花了不知道多少钱,你说不认就不认了,你算什么东西?”
妈抱着怀在一旁看戏,爸笑呵呵地拉开了弟弟: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生什么气?你姐姐难得回来一趟,别打架,快炖碗鸡汤给旺娣喝。”
天黑了,我又许久没吃饭,饿得实在受不了,见他们都喝了汤,自己也小心地尝了一碗。
晚上我睡在小时候的卧室,此时已经成了杂物室。
不过我什么苦都吃过,自然能适应。
反锁过屋门,没一会儿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
夜半我被动静吵醒,发觉我四肢僵硬,根本动不了,五感只有听觉还在,传来爸笑呵呵的声音:
“还怪谨慎嘞,幸好迷药在她碗里,现在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赶紧给张屠夫送过去吧。”
“姐长得那么好看,就卖了5万块,真是便宜张屠夫了。”
“你知足吧,毕竟是二手货,说不定早就给人玩烂了!要不是张屠夫不小心把那个米......那个老师给玩死,痒得厉害,这5万块咱也赚不到.......”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灵魂痛到撕裂!
老师没有走,而是死了?
我.......
也要被当成猪狗不如的玩物,死在这个拼命在逃、却怎么也逃不出的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