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口咬下去，米饭的醇香和菜的油香混合，在舌尖炸开，彭卫华的眼泪流了下来。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了。

上一世，娶了沈丹秋以后。

沈书豪在外赌博欠下大笔债款，沈父沈母无力偿还，被放高利贷的活活打死，沈书豪流窜在外，不敢回家。

沈丹秋跪在地上，求我们帮帮沈书豪，爸爸妈妈心善，掏空了所有的积蓄，卖掉了房子，帮沈家还了债款。

刚还完债，妈妈就病倒了，患上了肾病，需要大笔的医药费。

但彭家一分钱也没有了，靠彭卫华在工厂的微薄工资，就算他累死在岗位上，也赚不到那么多钱。

没有钱治病，妈妈只能等死。

彭卫华永远记得，妈妈去世前，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本来虚弱得都下不了床的老人，突然就能起来了，她在炉灶面前，给彭卫华做了最后一顿饭。

她说：“妈这一辈子，最喜欢做饭。每当看到别人吃下妈妈做的饭，展露笑颜的时候，是妈妈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卫华，妈妈后悔啊。在你上学的时候，没能多给你做几次饭，后来你成家了，更没什么机会吃妈妈做的饭了。”

“卫华，笑一笑。妈希望最后的时候，看到的是你的笑脸。”

彭卫华哭着吃完最后一粒米饭的时候，妈妈安详地在桌边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

眼泪流进米饭里，彭卫华在课桌边，扒拉了一口米饭。

咸咸的，湿湿的，但米饭的清香却没有被掩盖。

眼泪拌饭的滋味，也不错。

妈，这辈子，我一定天天都吃你做的饭。

放学时，沈丹秋又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了上来。

当然，还有沈书豪。

彭卫华本想避开兄妹二人，但两家是邻居，回家只有那么一条路，避无可避，只能任由二人跟他并肩而行。

沈丹秋走在沈书豪和彭卫华的中间，引得同学们羡慕非常，有宠爱她的哥哥和帅气的男朋友一起上下学，沈丹秋就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看起来沈丹秋是被二人宠爱，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沈丹秋的身体更靠近沈书豪。

彭卫华心里暗哂，上一世他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三人行有什么问题，只把沈书豪当做未来的哥哥，从未想过，沈丹秋和沈书豪会有其他的关系。

现在这样一起走，他只觉得别扭，忍不住加快了些脚步，走到沈丹秋和沈书豪前面去。

沈丹秋却不乐意了，她拉住彭卫华的包，强硬地制止住他的脚步：“卫华，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沈丹秋的力气很大，彭卫华被拉得趔趄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的泥洼里，泥水溅了满身。

沈书豪见到满身泥污的彭卫华，捂住鼻子：“卫华，你就不能小心点吗，现在搞得这么脏。”

说罢，他拉住想要上前的沈丹秋：“丹秋，别过去。你穿的白衣服，别被弄脏了，回去妈又要骂你。”

沈丹秋微微前倾的身子顺势缩回，她离彭卫华远远的，语气愧疚：“卫华，你自己起来吧。我衣服脏了妈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