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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顾景深的学生小赵来家里。
说要借标本册参考。
我在书房整理植物样本。
这些标本册，都是顾景深这些年画画用的参考资料。
从蕨类到兰科，从苔藓到多浆植物，密密麻麻摆了两大柜子。
我蹲在地上，一本一本翻看，用抹布擦掉上面的灰尘。
这些活，一直都是我在做。
顾景深只管用，从来不管收拾。
小赵推门进来，看到我，愣住。
“林老师，您还懂这个？”
语气里全是惊讶。
我抬头笑笑：“以前学过一点。我当年是生物系的，本科硕士都是……”
“她就是帮我打下手。”
顾景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走进书房，直接打断我的话。
对小赵说：“别听她瞎说，这些都是我的研究成果。她就是帮忙整理整理，不懂的。”
小赵哦了一声，有点尴尬。
我低下头，继续分类。
手有点抖。
顾景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标本册，翻了两页。
那是我五年前做的。
里面夹着我手写的分类笔记，密密麻麻。
每一株植物的拉丁学名、生长环境、形态特征，都是我查了无数文献写的。
他看都不看，直接合上，递给小赵。
“拿去吧，下周还我。”
小赵接过，道谢离开。
我站起身。
“顾景深，那本册子里的笔记是我写的。”
他头也不抬：“是又怎么样？”
“你能不能别当着外人的面，把我的付出抹得一干二净？”
他抬眼看我，不耐烦：“林苏，你能不能别这么玻璃心？我说你不懂，是给你台阶下。你一个家庭妇女，非要在我学生面前显摆什么学历？丢人不丢人？”
我愣住。
他转身走了。
留我一个人站在书房。
手里还拿着那株蕨类。
…
晚上，顾景深和小赵在画室。
我一个人回卧室。
打开衣柜，翻到最深处。
那里有个铁盒。
落满灰尘。
我打开。
里面是一封推荐信。
泛黄的纸，钢笔字迹已经有点褪色。
“林苏同学极具科研天赋，强烈推荐其直博深造。”
下面是导师的签名。
还有我当年的论文草稿。
《濒危蕨类植物的繁育机制研究》。
我的手指摩挲着那些字。
眼泪掉下来。
墨迹晕开了。
就像我这三十年，也晕开了，模糊了，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