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人在警局做着笔录,在听说要将二十万作为赃款上缴时,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虽说清楚这是必要的流程,但一想到父亲手术费的事,我便控制不住有些痛苦。
“嗯,我知道了,我会上缴的。”
但我最后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些钱有更好的去处。
我也必须尽快找到下一份工作,在父亲撑不住之前,尽可能凑齐二十万。
出了警察局,我将挂在网上的生活用品又压了压价格,又急着去翻了急招的岗位。
天亮后,又给能借钱的朋友再次打了电话,一遍遍翻着电话簿,希望有人哪怕能再凑出一万块钱。
但结果依旧和从前一样。
疲惫地回家,我躺倒在床上,因为床头柜上我和爸爸的合照哭出了声。
那时我们那么艰难,他都一个人扛过来了。
好不容易等我有机会报答他的领养之恩,却只能一天天看着他越病越重,现在更是连二十万都凑不出来。
“当初你要是没领养我就好了,现在你不会过得这么苦,也不会得这么多的病。”
“对不起爸爸,是我太没用了。”
他为了让我过得幸福,一辈子没想过娶妻,干最苦的活,顶着别人流言蜚语送我上大学。
明明他自己都没什么文化,他却常劝我读书,还总跟我说他一切都好。
虽然他是养父,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本想着等我毕业有了工作,一定会让他过上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好的日子。
没想到,如今竟是让他在病床上煎熬。
我将照片紧紧贴在心口,忍不住大哭出声。
疲倦让我在床上这么哭了一夜。
一夜昏睡。
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迷迷糊糊打开手机,被弹出的消息惊得猛地坐了起来。
“我知道你爸爸的情况,要想攒够手术费,上午九点,华轩酒店201见。”
回拨过去的电话显示空号。
我没法确定他是谁,却还是为了父亲冒一次险。
九点,我按她的要求来到了这家酒店,它藏在商业街中,招牌破旧,荒废的样子和其他建筑有些格格不入。
我顺着楼梯来到201,刚想敲门就被一把拽了进去。
孟姨像是在门口蹲守已久。
抓住我的胳膊就将我狠狠摔在地上,左手的玻璃瓶猛地砸在了我的额头上。
“孟姨,你怎么会在这!”
她像是听不到我说的话,披头散发,一个劲冲我大吼大叫:
“你凭什么把我老公和侄女关进去!你不是和我侄女是很好的朋友吗,怎么就不能帮她顶罪了。”
“现在我被通缉,我老公和侄女也被关了进去,我们一家子都完蛋了。”
“都是你的错!你就该死!”
孟姨说着就要用玻璃瓶划花我的脸,我努力挣扎,感觉自己的手被刮开了口子。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时,门外有人破门而入。
几个警察冲进来,几下就将孟姨摁倒在了地上。
他们不仅仅扩散了孟姨的画像,还在搜寻的过程人,找人随时盯着我的动向。
因为江叔交待,说孟姨知道他们被逮捕后,一定会自暴自弃,想尽办法想要报复我。
他们因此不敢松懈,在我离开警局便一直派人随身保护我。
被警察担心送进医院,我听说要缝针时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还急着给父亲凑齐手术费,哪来的钱给自己治病。
“不行,警察先生,我还要去打工,我爸爸还在医院,我地攒钱——”
“攒钱?你的手术费不是已经交齐了吗?”
来找我签确认书的医生轻笑,将笔和单子塞进我的手中。
我一时有些迷糊:“可我还没凑够二十万啊?”
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人这么好,自然是有人替你垫付了。”
可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事,能求的亲朋好友也都求过一遍了,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帮我呢。
就在我困惑时,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心遥。”
眼前人居然是江时闻。
他身体恢复不少,脸色也不惨白得吓人,笑容就像洒在我身上的温暖阳光。
积郁在心中的害怕和担忧一瞬间被驱散了。
我放松下来:
“谢谢你,江时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