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以监护人的身份给我办了出院。
医生护士都劝我再养几天,但我也没钱浪费在医院。
出院时,我听到医生在后面叹气。
「这一家子光鲜亮丽的,怎么就对着二儿子像仇人?」
我抿唇不语,蹒跚着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走到房车前,小弟回头看向我。
「二哥你怎么还跟着?你卖卖惨就真想和我们出去玩?」
我错过他们继续往外走,被妈妈一把拉住推上车。
「赶紧上车,一身伤你还想去跑那破外卖?」
我震惊地看向妈妈,她撇开头,眼眶还有点红。
我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亲人别扭的关心,让我没办法拒绝。
上车后,爸妈坐上驾驶位,小弟和大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玩手机。
我看了一圈满车整洁的装饰,而我穿着外卖服,上面还沾满摔倒后蹭上的脏污。
我手足无措,连站在这里都觉得格格不入。
爸爸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兄弟俩谁让他坐一下?」
大哥果断塞上耳机:
「我还要给同学解释为什么会有一个跑外卖的弟弟,烦得很。」
小弟扑腾着坐了起来,一枕头砸到地毯上。
他朝着爸妈抱怨:
「我才不让他坐,你看他那一身脏死了!」
爸爸透过后视镜看向我,眼神里也带着一言难尽。
「童舟,你去卫生间里洗洗吧。」
「一个年轻人,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揪紧衣摆,脱了鞋走进卫生间。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冲走通体的疲惫。
外面传来小弟和爸妈的声音。
「妈你看看他,把我的地垫都踩脏了!」
「烦死了给他扔回学校不就好了!」
大哥也附声:「带着他像多了个外人,好尴尬。」
妈妈打断他们的抱怨:
「好了,不就一个地垫吗,妈妈帮你洗干净,回去后再补偿你10个好不好?」
爸爸也低沉着声音安慰:
「不是答应给你买套小公寓吗,到时候给你铺满这种地毯。」
旁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淋浴的热水瞬间转凉,刺骨地打在身上。
妈妈在洗地毯,忘记了我洗澡还在用着热水。
就像他们肆意讨论我的去留,从不在意我能不能听见。
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混着冷水流下来。
借着水声,我才敢发泄累积了20年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