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能撑着坐起身,病房的门就被人猛地踹开。
柳老爷子拄着檀木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
“江煦!”拐杖重重砸在我的病床栏杆上,“你这个畜生!现在孩子进了ICU,你满意了?”
我止不住发笑。
和柳欣创业吃苦时,他亲切地唤我“孙女婿”。
如今有人给他生了重孙了,我便成了畜生了。
我声音嘶哑,“孩子住进ICU,您应该去手术室门口守着。”
老人气得将拐杖挥过来,狠狠抽在我挂着点滴的手背上。
针头被扯开。
血珠顺着手背滚下来。
“还装!”他怒道:“我找大师算了,就是你那个诅咒玩偶害的!现在孩子肺里全是血,你——”
话没说完,他险些背过气去。
保镖立马扶住他。
我荒谬地看着这个发疯的老人:“您觉得我会诅咒一个婴儿?”
柳欣就站在老爷子身后,可她没打算说话。
“别再狡辩了!”柳老爷子喘着粗气直起身,“大师说了,是原配对外室下的绝嗣咒,要解这个咒,就得把下咒的人头发剃光。”
他没有给我消化这荒唐话的时间,就朝保镖使了个眼色,“按住他。”
我虚弱如斯,哪里还需要人按?
可我还是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个背影,忽然很想知道,柳欣这一次,会选谁?
保镖拿出剪子时,柳欣终于动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让我笑出了眼泪。
她避开我的目光,声音发颤:“阿煦,就当是为了孩子……”
我的心彻底冷下去。
剃刀贴上头皮时,我笑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头部受伤剃光头的时候吗?”
刀锋已经划开第一缕发丝。
黑发无声地飘落在惨白的床单上。
“那时候我嫌自己丑,躲在病房里三个月不肯见你,你在门外守了三个月,每天隔着门说——”
柳欣的身体突然剧烈一颤。
“说,等我的头发长出来,要天天给我梳头,给我买最好的护发精油,一根白头发都不许我长。”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我们怎会没相爱?
那时候她每天捧着各种生发食谱,变着花样给我养护的头发,现在……他们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这样剃了……
柳欣突然冲过来抓住保镖的手,声音嘶哑:“住手!”
可已经晚了。
悲痛之下,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头。
我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暗红的血点溅在雪白的被单上。
柳欣的脸色瞬间惨白:“阿煦?!”
她慌乱地掀开被角——
病号服下摆早已被鲜血浸透,插着引流管的腹部纱布上,正不断晕开刺目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