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我遇到了裴昭。
看到我,他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一脸厌恶,“刘心悠,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这样跟踪我,有意义吗?”
哦,我还担心要是被他问起来医院该怎么办呢。
原来是我多虑了。
人家根本不会担心我。
我反倒释然了,‘哦’了一声。
没有理会,从他身侧走过。
却被他突然拽住了手,“脸色怎么这么差?”
“裴昭,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回头看向他。
他脸色怔忪一下,松开我,脸上的表情被嫌恶覆盖。
我笑了。
果然,用这种还是挺管用的。
“阿昭——”
宋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飞奔过来,席卷了一阵风,扑进裴昭怀里。
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凝固。
随后,又扯了出来,“心悠,好巧啊,你也来医院了。”
“对了,给你看看我跟阿昭的宝宝,都三个月大了呢,医生说很健康。”
她说了半天。
似是想到什么,故作天真捂住嘴,“哦,差点忘了,心悠姐你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抱歉啊,我不是故意——”
“够了,童童。”
裴昭突然出声。
宋童吐了吐舌头,撒娇似地圈住他的胳膊,“好了嘛,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说了。”
是的,那次流产。
让我,永远失去了生育功能。
不过都快死了。
这功能有没有都一样。
“没事。”
我冷冷道了声,不愿再去看两人的表演。
从他们身侧走过。
头也不回地离开。
出了医院,我打了一辆车,直奔机场。
北方的冬天很冷、很冷。
可年少的我,带着对裴昭的一腔热情,义无反顾来到了这里。
丝毫忽略了身体虚弱的我,根本不适合在这里久住。
直到拖着行李下了出租车。
寒风阵阵吹来,吹得心尖直发颤。
我才清晰感觉到。
原来,没有爱意的支撑后,我是忍受不了冬天的寒冷的。
当天晚上,我回到了南方的小镇。
那时最初的,我们认识的地方。
别误会,我并不是想缅怀什么。
只是,想趁着临死前,找个舒服的地方。
安安静静离开。
第二天一早,刚醒来。
手机里冒出了无数个未接来电。
是裴昭的。
我打了回去,秒接。
“喂。”
“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裴昭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我有些***,“有事吗?”
只是,没一会,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清冷,“你有些东西落在我这了,什么时候过来拿一下?”
“都用不上了,扔了吧。”
话落,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那你之前送给我的那些——”
“你要是不想要,可以扔了,不用问我。”
我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
有点不耐烦。
他又沉默了,“心悠,昨天童童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这个人很单纯的,没有什么心思,说话直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我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去的仇恨,就像以前一样,重新跟她成为朋友。”
“我们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我没忍住,笑了。
是挺单纯的,单纯到了好朋友老公的床上。
“裴昭,说真的,你有时间,去看看脑子吧。”
这是我对他的,真诚的忠告。
“刘心悠!”
“没事的话,挂了吧。”
没有再理会他,我挂断了电话。
之后几天,我的日子过得悠哉游哉的。
远离了一切的喧嚣之后。
我的时间也慢了下来。
但,身体貌似也越来越不适了。
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
每天清醒的时间被压缩到不足六小时。
头昏昏沉沉的。
“叮铃铃——”
一阵剧烈的***将我吵醒。
刚接通电话,裴昭急促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回南城了?你现在在哪?”
“嗯?”
我刚要开口,脑子一沉。
整个人倒了下去。
紧接着,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
意识模糊间,我被推进了手术室,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冰冷的器械插入了我的喉咙。
剖开了我的身体。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别动。”
刚睁开眼,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哦,原来是裴昭那个狗东西啊。
“你怎么来了?”
他该不会是知道我活不久的事。
过来看热闹笑话我的吧。
他要是敢笑话我,我就讹上他。
反正都要死了,能讹一笔是一笔。
到时候把那些钱全捐了。
“我回来看看我爸妈,在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
刚要开口,房门被一脚踹开。
我哥冲了进来,拽起裴昭的衣领就是一顿暴揍。
“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的童童,把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孩子丢在那边,要是照顾不了,就把她还回来,让我来照顾她。”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
谁也不肯让谁。
我坐在一旁看着,觉得心烦,“够了,都给我出去!”
大哥目光看向我,一脸嫌恶,“刘心悠,你恶不恶心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想着装病博取别人关注,你不就是嫉妒童童吗,为了让童童难过,你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我原以为没什么能让我难过了。
没想到,被自己曾经最亲的人这么说。
还是真……tm的难过啊。
“够了,你们在病人的房间里闹什么,知不知道病人现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最长都活不过一个月了,你们还在这里闹,是嫌她命太长了吗?”
“什么?”
“什么?”
两人齐齐出声,看向护士,“你刚刚说谁最长活不过一个月了。”
“病人刘心悠,脑癌晚期,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话落,病房内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