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宫里有消息吗?」
见侍从进来,我从床上坐起来。
「禀王爷,宫内暂无消息,将军府和武英侯府那边也没有太大动静。」
我有些诧异。
我搅黄了燕谢两家的婚事,还给燕昭脑袋开了瓢,虽说消息被刻意瞒下了,但总会走漏一些风声。
这两家没在皇兄面前参我,皇兄也没找我问话。
真是奇怪。
「不过……不过……」
侍从额上流下汗。
「有话直说。」
我不耐烦道。
「王爷恕罪,外头不知从哪里传来风言,说,说王爷并非先帝爷亲生!」
我一愣,第一反应是荒谬,随后怒火中烧。
「放肆!」
我咬牙切齿道:
「给本王查!这些谣言是从哪里传来的!给本王查清楚!」
让我没想到的是,随后几天谣言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尽人皆知的地步。
甚至连出个门,都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扫视一通,往日常跟在我身后的那帮纨绔如今也少往我跟前凑合了。
而和我关系最好的谢颂宁,在我坏了他妹妹的婚事后,也再没来找过我了。
但最让我在意的是,皇兄已经很久没有召见我了。
连我递上去请安的折子,也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无回音。
直到一天朝会上,大理寺卿领着御史台一帮老头,直陈我并非先帝皇子,乃是贤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假孕从宫外抱来的野种,并痛斥我混淆皇室血脉,挟势弄权,假公济私,***受贿,不敬宗亲,孝期纳妾等十数条罪名,满朝文武纷纷上奏,要求从严惩处我欺君大罪。
可高坐明堂的天子听完后神色淡淡,抛下「再议」二字后就散了朝。
听到这里,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不管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凭我们数十年的兄弟情分,皇兄不会不管我的!
我立即备了马车进宫。
幸运的是,这次皇兄肯见我了。
再见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时,我故意没有行礼,天子也只是扫了我一眼,并未怪罪。
见我傻站着迟迟不说话,李道训终于开了口:
「在外面受委屈了?」
听到这句话,我鼻子猛地一酸,险些就落下泪来。
「皇兄!」
天子放下御笔,缓步走到我跟前。
他比我高上不少,少年时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十几年的帝王生涯,将他磨砺得沉静平和,喜怒不形于色,愈发捉摸不定。
此刻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少了平日里身为兄长的温情,显出帝王的冷漠和倨傲来。
我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皇兄,你不肯见我,是因为外头那些谣言吗?」
李道训微微挑眉:
「哦?什么谣言?」
我咬牙道:
「说我并非父皇亲子,不是……皇室血脉。」
天子淡淡开口:
「这件事,大理寺卿已经暗访查证过了。」
我的心提了起来——
「你的确不是皇家血脉。」
仿佛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悬在我颈上多日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李道训拿出一沓折子给我,目光沉沉:
「朝臣们众口一词,要朕从严惩处,不少人让朕杀之以儆效尤。」
「以燕、谢两家为首,靖国公萧家,吏部尚书王家,京兆府尹,包括新科状元沈未等十数家,却上书让朕看在多年兄弟情谊,留你一条性命。」
「燕昭和谢颂宁更是想让朕把你交由他们处置。」
「李望庭,你以为他们护着你性命,是想干什么?」
我惶恐地看向那神色莫测的天子。
「这些年你四处招惹是非,若不是有朕,你早就被这群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但从前护着你,是因为你是朕的手足至亲。」
天子轻佻地挑起我的下颚。
「如今,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取朕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