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妈妈直接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们的地址,直接敲开了门。
“晚晚,你躲***嘛?”
“妈,我没躲您。我在忙。”
“忙?忙到不接你妈电话?”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屋子。
“房子挺小啊。”
“我们买的起。”
“你姐那房子,三室两厅,大阳台。”
我没接话。
妈妈看了看我,开门见山——
“你姐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
“那你借不借?”
“不借。”
“你怎么能这样?”妈妈提高音量,“那是你亲姐姐!她有难,你不帮?”
“妈,她是我亲姐姐。但我也是您亲女儿。”
我看着她。
“我结婚的时候,您给我什么?一床398块的被子。我婚礼,您来了吗?没来。我结婚这大半年,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没有。”
“那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去吗——”
“是您不想去。”我打断她,“您要是真想去,我不让您也会来。您就是觉得,我嫁的人不行,婚礼办得寒酸,没面子。”
妈妈张了张嘴,没说话。
“现在姐姐有难了,您想起我了?50万,我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有?”妈妈眼睛瞪大了,“你工作都五六年了,不可能没存款!”
“我有多少存款,跟您没关系。”
“我是你妈!”
“您是我妈。可您从来没把我当女儿。”
我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妈,您请回吧。我不会借钱给姐姐。”
“你……”妈妈脸涨得通红,“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姐如果因为这个破产了,你良心过得去吗?”
“她破产,关我什么事?”
我冷冷地说。
“她拿着120万嫁妆,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凭什么她的破产要我来填?”
“那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笑了,“妈,我问您一个问题。您心里,有几个女儿?”
妈妈愣住了。
“在您心里,您只有一个女儿,叫林早。我是什么?多余的那个。您生我的时候,就失望了,因为又是个女儿。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拿正眼看过我。”
“我没有——”
“您有。”我打断她,“120万和398块,这就是您对两个女儿的定价。您别跟我说什么情况不一样、婆家不一样。您就是偏心。偏心到理直气壮。”
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好。”她站起来,指着我,“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等着!”
她摔门而去。
我关上门,长出了一口气。
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几天,亲戚的电话轮番轰炸。
大姨:“晚晚,你姐那是你亲姐,你帮一把怎么了?”
二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借点周转一下。”
三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姐要是破产了,你妈怎么办?”
我一个个回——
“大姨,您借给她啊。”
“二叔,您周转给她呗。”
“三姑,我不懂事?那120万和一床被子,谁不懂事?”
电话那头,一个比一个沉默。
因为他们都知道。
姐姐那120万,不是秘密。
只是从来没人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直到我把它说出来。
“你算的也太清了。”表姐打来电话,语气酸溜溜的,“都是一家人,至于吗?”
“表姐,你觉得不至于,你借给她呗。”
“我……我哪有那么多钱?”
“那就别劝我。”
我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陈涛问我:“累吗?”
“有点。”我靠在沙发上,“但心里舒坦。”
“舒坦?”
“二十多年了,我第一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看着天花板。
“以前我总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他们不喜欢我。后来我发现,不是我不够好。是我怎么做,都不会够好。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喜欢我。”
陈涛握住我的手。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我说,“不被偏爱的那个,就别在那个家里求偏爱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陈涛点点头。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