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整整三天。
醒来后得知,自己的右腿被截肢了。
爸妈哭着在我的床边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可他们不知道,我有多想当时直接死掉。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个废人一样地活着。
住院那段时间,沐杨每天都会待在医院陪我。
他想了很多的方法哄我,希望我可以振作。
但我做不到。
有天半夜,我吞了一整瓶的药。
吐到整个人都痉挛了。
是沐杨第一时间发现我,喊来医生帮我洗胃。
他后怕地拉住我的手,颤抖地说:“夏夏,你为什么想不开?”
“你不要我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我有了应激反应。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
“你走啊!我不要你可怜我!”
可他不仅没有走,反而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不走。”
“夏夏,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愣了好一会儿,用红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沐杨,车祸的事情我不怪你。”
“如果你是因为愧疚的话,那我不需要!”
他用笑容掩盖眼底的心事。
“不是的夏夏,我喜欢你。”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要跟你在一起的。”
“你别怕,我会陪你一起站起来。”
沐杨像是我黑暗世界里的一道光。
让我紧紧地抓住,不愿意松开。
大学四年,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可他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
害怕突然有一天他后悔了,消失了。
所以我开始对他无理取闹。
他从不生气,由着我使性子,给足了我安全感。
甚至有别的女生追求他。
问他:“难道你一辈子要搭在这个拖油瓶身上吗?”
他也会大方地回答。
“夏夏不是拖油瓶,她是我的女朋友。”
沐杨太好了,好到让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直到大学毕业之后。
我和他出去旅行,暗示他我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他慌了。
亲吻到动情,他的手碰到我被截肢的地方。
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推了我一下。
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似乎是怕我多想,他赶紧抱着我哄我。
“夏夏,等到结婚以后吧……”
“我……得对你负责。”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能自己都信了。
我突然就明白了。
他对我的爱,都是假装的。
我不想,也不敢拆穿他。
我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突然爬上了一块漂浮的木板。
沐杨就是我的这块木板。
所以在一起的这十年。
我明知道他不和我结婚,是因为心里有柳雅。
我也不敢放手。
可是现在,我有些犹豫了。
沐杨知道柳雅怀孕,就决定和我结婚。
他是真的放下了吗?
我真的需要这样假装的爱情吗……
第二天醒来,沐杨对半夜说的那句话,绝口不提。
像平常一样给我做早饭,帮我把假肢擦拭干净。
我有好几次都想问出口,生生忍住了。
这几天,我们彼此各怀心事。
气氛异常尴尬。
直到正月十五那天,他没有回家。
我慌了神地疯狂地给他打电话。
没有人接听。
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我彻夜未眠。
早上七点的时候,沐杨给我发了一个定位。
是一个酒店的地址,加上房间号。
我连思考都没来得及,立马冲出了家门。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
等我到了的时候,给我开门的人。
是柳雅。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斜靠在门边。
那副表情,就好像在期待我像个疯子一样闯进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迈不动步子。
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
问了一句:“你知道沐杨在哪里吗。”
她不屑地笑了笑,让开了半边的身子。
我一眼就看见了床边那双男士皮鞋。
那是我给沐杨买的新年礼物。
心脏微微发颤。
我还是走了进去。
沐杨躺在床上,浑身酒气。
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这么早,你点的外卖吗?”
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沐杨,是我……”
他几乎是一瞬间惊醒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夏……夏夏,你怎么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给我发消息,让我来的。”
委屈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
看他这个样子,我就已经明白了。
信息不是他发的,是柳雅发的。
可他还是替柳雅遮掩了。
“是我发的,我忘了。”
“我是想让你来接我回家的。”
“走吧,夏夏。我们回家……”
他这句回家,是对着柳雅说的。
语气里多了些许的意味不明。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