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带着裴婉儿的亲笔信
悄悄溜进了江寒舟的房间
他像是一直在鲁我,床头前竟然点了盏小小的灯
看到我完好无损,他松了一口气娘娘,这招太冒险了
我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江寒舟,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荣妃娘娘,自重
我压下心间酸涩,挑一个娇媚的笑容江寒舟,这两年来本宫对你提拔也不少了,你该对我温柔些
江寒舟撩开幔帐,发丝未束,衣衫大氅
他皮肤不算白皙,而是蜜色,眉眼狭长优美,眼尾微微上挑,左脸颊和右眼角各有一颗红痣,烛火映照,那张俊面更似多了几分无与伦比的光彩
好像在某个瞬间里,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可惜,转瞬即逝
我往他薄被里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剑立马下压了半分
我不以为意,将信递给了江寒舟
裴尚书无子,独爱女儿裴婉儿,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知道该怎么站队的
江寒舟看着我,眼神晦暗莫测荣妃娘娘,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到底所求什么呢
谋权篡位是要抄家灭族的
他声音清冷如激泉碎玉,这么些年,我每每听着都有些着迷
江寒舟,那你为什么不去告发我勾连宦官,结党营私,哪一条罪名都够我死一千遍
用我沈风烟一条命,换你在皇帝面前平步青云不好吗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沈风烟,你知道,我不会
是啊
我在心里轻轻呢喃
江寒舟,你不会,无论是什么身份,你都不会
你的良善怎么对抗这波云诡谲的朝堂和翻脸无情的帝王呢
我忽然想到很久之前,那大概是江寒舟失忆之前和我最近的距离
他受了重伤,跌落在我那无人问津的小院
唯一伺候我的小丫头吓坏了,还以为进了贼,连忙要跑去叫人
我拦了下来
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体己银子买了药材,自己对着医书煎药,又大着胆子给他清创
江寒舟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梦里也不安稳似的紧蹙眉头
后来他醒了,看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吓了一跳沈……沈家的小丫头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叹了口气陆大人,你家里也有这么破败的茅草屋
他四下环顾
这是……
是我的房间
江寒舟下意识目光下移,看到了自己完全赤裸的上半身,又是一惊
我的衣裳……
烧了
我抿了抿唇,玄衣蒙面,身上还带血,我想,陆大人此行的任务大抵不能明目张胆去医馆所以,我便自作主张销毁掉了,你放心,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知晓
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又变
随后,长叹一声,却并不恼怒,反而带了点笑意
是我小看你了,总将你视若邻家妹妹,想不到你如此聪慧果决
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暗卫替陛下解决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或人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这重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只有你知道,好好揣着,别说漏了嘴
他说着,眼眸流转看向我,风烟
为什么单说与我知道我走上前去,笑颜如花,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不答,一向不起波澜的面上微微涨红
我不高兴地盯着他瞧
他定了定神,叹了口气我以为江寒舟要长篇大论地教训我,或是立刻拉开距离拒绝我
但是都没有
少年只是静静地望着窗棂外面的海棠花,那还是我和小丫鬟亲自种下的,如今花开正好,枝繁叶茂,影影绰绰
风烟,我或许并非你良配
我愣了片刻,我喜欢的少年,连拒绝人也是轻声细语的
是因为我是家中庶女,身份卑贱吗
他连忙摇头
怎么会你明明是极好的女子,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只是我家世世代代为国尽忠,此身既然许君,再难许卿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哪一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当初我爹爹战死,我才十三岁,圣上追缅爹爹为定北侯,可是再大的尊荣又如何我只记得我母亲一日白头,哭坏了一双眼睛
若是我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