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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说我不爱你？林微，你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小时候发高烧，外面下着瓢盆大雨，你爸又不在家，是我一个人背着你，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医院！」
「下雨天，我去学校接你，回到家，你身上一点没湿，我大半个身子都淋透了！」
「你第一次来月经，是我手把手教你怎么用卫生巾！你就因为我有点事耽搁了，没去医院陪你生孩子，你就睁眼说瞎话说我不爱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是的。
母亲细数的这些往事，正是我这么多年来，心甘情愿充当父母情绪的稳定器、惊喜的供应者的根本原因。
即便有过无数次的失落和伤心，只要一想起这些，我总能轻易地原谅他们，然后继续捧着一颗真心去付出。
但此刻，看着婴儿床上睡得正香的女儿，我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爱，是恨不得为她遮挡世间所有的风雨，是甘愿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是渴望带她领略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我生了孩子，她发烧了，我带她去看医生，这是天经地义的。
下雨天为她撑伞，不让她淋湿，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将来长大了，我会教她生理期的知识，这也是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
爱，是总觉得亏欠。
我会因为自己奶水不足，让女儿不得不喝奶粉而深深自责。
我也会因为自己身体虚弱，一度住进重症监护室，差点让这小小的生命无人庇护而感到后怕。
和这些相比，母亲口中所谓的“爱”，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预约好的通乳师上门了，我实在没精力再和母亲纠缠关于爱与不爱的话题。
「妈，其实我也挺纳闷的。从小到大，您从没给我过过一次生日，也没庆祝过儿童节，您总说那些都是虚情假意，浪费钱。怎么现在你们年纪大了，反而开始要求我给你们制造这些仪式感了？」
说完，我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好不容易疏通了乳腺，女儿又因为习惯了奶瓶的触感而抗拒母乳。
我忙得焦头烂额，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中，父亲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一次，我直接按了拒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哄着女儿喝下一点奶，小家伙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吃饱了，终于又沉沉睡去。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婴儿床，这才发现手机上，父亲发来了几十条语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