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予亭,这个名字出现在我昏迷的第二年底
她是实习的记者,被坑来采访时屿之这个古怪又难搞的画家
推门而入时,争先恐后的阳光汹涌着照亮了这间阴暗的小屋
在作画的时屿之被突然打断,皱紧眉头,面容不善
抬头看到不速之客那刻,声音断在喉咙
时屿之强撑着的冷静,尽数粉碎
他条件反射地起身,趔趄着朝前,泛着泪光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回忆如走马灯
直到女孩疑惑发问抱歉,您是时老师吗,他才回神般愤然呵斥
滚
那天时屿之一如既往坐在我的病床前,讲着一天的见闻,到最后他哽住了,哭得声音破碎
他为自己的一丝认错而后怕
时间太久,或许记忆里鲜活的我早就朦胧
他一遍遍地描摹着我的脸,像要把我的面容刻进骨髓
你们杂志社真是好手段……
面对一次次堵在他画室前的时屿之,他丝毫不掩自己的讥讽和厌恶
翁予亭的脸确实和我很像,像到我看到都一愣
可性格却比我外向得多
她就像永远充满能量的太阳,对待时屿之的嘲意永远都是眯眼笑着
这个不算愉快的开头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更有干劲的天天缠着时屿之
时老师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人们普遍认同的观点,说《迷》这幅作品是您的画风转折点
但我却认为,《梦》才是您称这幅画是近些日子完成的,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两年前吧这幅看似采用了大片暖色渲染,却……
翁予亭抱着笔记本跟在时屿之背后絮叨,却没注意前方的人已经停下
她撞上了他的后背
时屿之转头,瞳孔轻颤着,死死地咬住她
原因无他,她猜对了《梦》这幅画,是我刚昏迷那会儿,他自杀前完成的
他当时的遗言是,我的人像都与他葬在一起,这幅画,就留给大众
时老师,他们都说您后期的画作晦涩难懂,但我有信心,剖开表面,触及灵魂
她那时刚说服时屿之进行专访,尽管时屿之态度恶劣,说得乱七八糟
她却仍将专栏做得很漂亮,连时屿之看了某些解读,都微怔了一下
那一刻,落地窗外溜进的阳光一丝不落,全然洒在翁予亭的身上
她的眼亮得惊人,笑容明媚自信
时屿之就像一座沉寂的雕塑,静静矗立良久
只有我发现,时屿之的脚,悄然迈过了中间那道阴暗分明的线
这之后时屿之对她态度更是恶劣
在他面前的翁予亭无异于卑劣的赝品
他一边用锋利的刺包裹着自己,一边又贪婪地窥探着她身上我的影子
执念疯长,他忍不住从赝品身上获得安慰又在深夜,忏悔着他的动摇
我理解他的痛
也理解所有人对时屿之的劝说人总要向前看
可真到了今日,我又迷茫起来了
时间改变了太多,只有我留在原地
我仍抱着五年前纯粹的爱意,他看向我的目光多了杂质
他的爱分给了别人
于是我出院那天,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