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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陈劫第一次见面，他对我说，“我们怎么能做朋友呢？我妈可是跟你爸跑了。”
他欺负我，却从来不敢真的下手，反倒是有别人欺负我，他会拎着我的衣领骂我没用，然后说，“走，带你欺负回去。”
两个不被爱的人在一起互相救赎，但是他却食言了。
我认识陈劫的时候，才十七岁。
他说他名中带劫，命里带煞，生来就是到这世间遭罪的。
不如死了算了。
“你也可能是渡劫的，渡过去就好了。”
他勾着嘴角笑，弯腰把一大团烟吐到我脸上。
“少他妈废话，我可不是来陪你聊天的。”
他手中的烟燃尽了，又重新点了一根，坐在沙发上两腿叉开，身子慵懒地躺着，看我的目光多了一丝玩味。
我就像是被人糟蹋的小猫，浑身是泥地蹲在墙角。
怀里紧紧抱着我的书包。
“我考试要迟到了。”
他笑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他妈还想着考试？”
我点头，得考试。不考试的话，新妈妈不会喜欢我的。
她说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大学就从家里滚出去，别碍她的眼。
可我觉得，就算是滚蛋，也得先考上大学。
“求求你，放我去考试吧，等我考完再回来，我不跑。”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低头，一双漆黑的瞳仁像是万丈的深渊。
我伸出手，握住他燃烧的烟，他笑了一下，把烟头烫在我的手背上，直到烫出大片的红。
“小东西，晚上看不到你的话，我会提着刀去你家，知道吗？”
我点头。
“我会来找你的。”
最后一张试卷交上去，我的高二彻底画上了句号。
明年，再熬过一年，我就可以离开这个满是遗憾的地方。
我没有去找陈劫。
我到底是怕死。
我报了警，告诉他们有一个小混混盯上了我，让他们送我回家。
我平平安安地到家，但家里却没有人在意我是不是平安。
我擦了擦额角的血，踢开地上破碎的花瓶继续往屋里走。
“你这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偷钱了？你死去的妈没有好好教育你是吗？”
“好了好了，小默年纪还小，有错我会好好和她说。”
“你和她说，你看她那张每天死人脸，从我进了你们白家的门，她哪天给过我好脸色？”
“都说后妈难当，我看一点都没错，整天在你们家当牛做马，还吃力不讨好！”
我关上门，把争吵声关在外面，放下书包，拿棉签蘸一点酒精给自己的伤口消毒。
我爱美。
我妈从小就夸我长得好看。
我比任何人都在意我的脸。
“你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
我拿着棉签的手抖了一下。
陈劫从窗户翻进来，捂着我的嘴把我抵在门上。
门外是他们尖锐的争吵声，屋内是陈劫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恨意的声音。
“白默，你要走，我信你了。”
“对不起，我害怕你……”
我实话实说。
“世人都长了一张会骗人的嘴，你也不例外。”
他掐着我的脖子看我。
陈劫长得真好看，眼睛很大，皮肤很白，五官精致立体，这要是放进我们高中，应该是很多女生都喜欢的对象。
可他满身戾气，看谁都不顺眼。
他长得不像他妈妈，我猜他长得像爸爸。
他爸爸应该是一个极温柔的人。
“你很讨厌她吗？”
“不要问小屁孩才问的蠢问题。”
他把我甩到床上，压着我的手脚，让我不能动弹。
他说我是小屁孩，可他也才二十岁而已。
“白默，这就是对你不诚实的惩罚。”
他从窗户跳出去，消失在漫漫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