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
朱羡难得软下声音:「皇兄不会让旁人看到的,你找到寝衣,我就把它还给你。」
我信了。
但离开后,又觉得没拉钩不算达成共识,便折返回去。
院中寂静,屋中烛火摇曳。
我见皇兄跟座木雕一样仍坐在原处,盯着手里鹅黄色的肚兜发呆。
许久后,他抬手抵在鼻下闻了闻,接着如同上瘾一样,将自己的整张脸埋在其中!
我心惊肉跳地逃回屋,问于嬷嬷:「若有男子闻女子肚兜……」
「定是变态,登徒子!」
话没说完,嬷嬷已经抢答,她叮嘱我:「碰到这种人,公主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原来,皇兄是变态。
我开始避着朱羡。
他找,我便称病不去,找尽千般理由。
好在过了腊月,朝政事务也忙碌了起来。大臣们开始催促皇帝立太子,后宫的妃嫔们跟着明争暗斗。
其中,属朱羡和二皇兄斗得最厉害。
许多兄姐已经开始站队。
不过二皇兄虽勤勉,常被皇帝当众夸赞,但碍于生母是宫女出身,兄姐们大多都选择靠拢朱羡。
而且,他的生母萧贵妃多年来盛宠不衰。
「公主许久没见四皇子了,也该去问候了。」
于嬷嬷也听到了些风声,要我拿着新做的糕点去亲近朱羡,抱一抱大腿。
我扭捏着不想去。
推搡间不慎将食盒摔在地上,把我怀里的猫给吓跑了。
「梨花!」
我惊呼一声,鞋也没穿就追了上去。
梨花是萧贵妃的爱宠。
她风寒未愈,对猫毛敏感,便将它托付给我照顾。
闲来可以给我解闷,所以它万万不能丢!
我心急如焚地在宫道里寻找,猫没找到,倒是碰上兄姐们的回宫车驾。
她们对我一向言语刻薄,总爱拿我的出身奚落,张口闭口就是「小花娘」。
这些话我以前常能听到,只是在钟德殿待久了,耳根子清净。就算毒舌如朱羡,也从不会说这些尖酸刻薄的话。
以至于再听到这些,心口竟针扎般地疼起来。
有人佯装和事佬,出声揶揄:「休要胡言,她虽蠢笨如猪,但毕竟是我们的妹妹。」
「她也配?到底是腌臜之地出来的下等货,连鞋也不穿!」
……
我窘迫地蜷起脚趾,刚要让路,一条鞭子裹着呼啦啦的风声,抽落在我跟前的青石砖上。
负责给二皇兄掌车的太监怒叱:「挡了道,还不滚远些!」
我慌忙贴上湿滑的墙垣。
却见一辆黑檀金顶的马车,紧接着撞翻了二皇兄的车驾,把人给摔飞了出去。
「朱羡!」
二皇兄被人狼狈地搀起来,黑着脸瞪向后车。
朱羡撩起玉帘,懒洋洋地笑:「抱歉二哥!这是父皇御赐的宝马,我宫中的奴才尚不会驯服,不慎冲撞了您,还请恕罪。」
说完又望向我:「冯玉翘,你是钟德殿的公主,身份尊贵怎可赤足而行,有损天家颜面!」
「还不上车,回宫领罪。」
我看了眼恨不得撕碎我们的二皇兄,赶紧爬上马车。
刚坐稳,朱羡扫了眼我的脚,问:「出什么事了?」
我把丢猫的事告诉他。
他无奈:「当是什么大事,小东西有灵性,说不定已经回了钟德殿,倒是你……」
朱羡握住我的下巴,「最近躲着皇兄呢,玩得一手欲擒故纵。」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选择当哑巴。
朱羡跟能读心一样,阴恻恻地笑:「想当小哑巴,皇兄可以成全你,割了你的舌头。」
「我看到了!」
我吓得脱口而出,「皇兄闻了玉翘的肚兜,那是登徒子才会干的坏事。」
许是没料到我会说这话。
朱羡怔了下,心虚得偏过头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