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假山那头又传来一道冷沉男声——
“曹编修。”那人叫住曹瑾,语声低沉,“你怎么到后院来了?”
曹瑾的脚步声果然顿住,迟疑着应声:“只是随意走走”
“后院是女眷休息之所,不可随意出入的。曹编修还是与我一起回去吧。”
男人声音低沉,犹如金石之音,意外的有分量。
曹瑾沉默片刻,才答应下来:“秦世子说的是,我们一起走吧。”
两人的脚步声越行越远。
沈鸾却还是呆呆的躲在池塘中,一动不动。
秦世子?难道是广阳侯世子——秦戈?
居然是秦戈!
前世,曹瑾这狗男人就是用沈鸾为饵,算计了秦戈。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重药!
那药让沈鸾完全失去了理智,只知道缠着秦戈。
甚至在秦戈强行忍住拉开她,哄着要去给她请医官的时候,委屈地一边哭出泪来,一边扯住他的衣襟踮脚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她还记得,那日,秦戈坐在榻边,身形高大,威压迫人,冷硬的大掌紧紧扣住她的下颌,一字一句的问她:“沈鸾,看清楚了没有?我是谁?”
“秦戈……”沈鸾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下一瞬,秦戈低头,吻住她的樱唇,温柔且强势的压住了她。
之后的一切都无比混乱、无比荒唐。
曹瑾带着人闯入厢房,故意“撞破”了秦戈与沈鸾的密事。
秦戈被弹劾,被停职查办,若没有那件事,他将会是历朝最年轻的大都督,执掌天下兵马大权。
沈鸾也声名扫地,偏偏,她还因此有了身孕。
一个属于她和秦戈的孩子。
只有曹瑾他借此高升,洋洋得意,用一碗药汤送走了沈鸾和未出世的孩子。
沈鸾含恨而死,满腹仇怨,魂魄不灭,只想看曹瑾这等小人什么时候才有报应。
谁知,到了最后,却是秦戈提剑上了她的灵堂,一剑斩了曹瑾,用曹瑾的血来祭她魂灵。
直到如今,沈鸾闭上眼睛,仍旧可以想起前世灵堂上的秦戈。
秦戈高大英俊,英姿勃发,阔步行来时,手上利剑上还有鲜红血珠滴落。
他走到沈鸾的棺木边,将一支凤凰金翅的发簪轻轻插进她的发间。
“一直想亲手为你戴上,想了很多年。
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能够擦亮双眼,不要再被这种小人蒙蔽。
如果有来世,希望你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有来世……
现在,她重生了,她和秦戈或许也能……
沈鸾脸上发烫,下意识想要伸手捂住脸蛋。
然而,她手上还拉着个沈玥!
直到这时,沈鸾才想起沈玥来,低头一看:泡了这么久的水,又被她来回折腾,沈玥早就已经昏了过去。
估计是说完谢谢就晕了,连曹瑾和秦戈先后来过都不知道。
这样也好,省事。
沈鸾松口气,拖着沈玥上了岸。
湿冷的衣裳贴在身上,冷风吹过,冷彻肌理,沈鸾不由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沈鸾看见了挂在假山一角的大氅。
那大氅尺寸不小,织金绣鹤,显是男式的。
沈鸾看了一眼,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那是秦戈特意留给她的。
难怪,难怪秦戈出现的如此及时,还恰到好处的引开了曹瑾。
沈鸾心下妥帖,便丢下沈玥,伸手拿起那件大氅,披在了身上。
大氅宽大厚实,披在身上,便似将外头的冷风都隔开了。
沈鸾呼出一口气,身上寒意渐去,暖了一起来,就连心口砰砰乱跳的心脏似也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