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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翌日。
起床时，我自然地摸过身旁的床铺，果然是凉的。
他知道我爱睡懒觉，便总是吩咐侍女不必叫我起床，常常让我睡到午后。
因而，每每我醒来，他都已在不远处或是书房里处理公务。
见我醒来，他眼底尽是宠溺和笑意，问我睡得如何。
我装作还未睡醒，随意应和两句。
直到离开宫殿，那盏我喝到想吐的汤药都没有出现。
我睫毛轻颤着，几乎快要含不住眼眶里的温热。
早已知道故事的结局了不是吗，还期待什么呢？
难道真的爱上他了？
我在心底反问自己。
我从前是孤儿，直到死，都没尝到过被人捧在心尖宠爱的感觉。
而太子虽无情，却将关于我的事皆放在心上。
正应了那句，凡事皆有回响。
我只知道，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如擂鼓般急速跳动着，似乎就要穿透我的胸膛，连呼吸间都是满溢的甜蜜。
我便已经做出选择了。
我也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尽管，孩子，是无辜的。
13.
书房。
太子疲倦地揉了揉眉骨，面上远没有平日里的平静，少有的焦虑出现在脸上。
「那边，先停一停吧」
暗卫头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似乎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
「不可啊太子！如果停手，便全都功亏一篑了！」
他大惊之下便没收住口，喊出一句话才惊恐地捂住嘴，扶倒在地上扣头谢罪。
太子扫了他一眼，并未为难他，眼底的情绪涌动着，复杂又浑浊。
他盯着床边的红烛芯，手指在桌面轻扣着。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了，连空气都凝重得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停手」
太子低垂着眸子，似是想到什么，竟勾起一抹和煦的笑。
「是！」
暗卫不慎瞥到那抹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利索地应下，转头毫不犹豫地离开。
出了门才长出一口气，轻扶着胸口，似劫后余生般，轻声吐槽道，
「笑得那么吓人，又有谁要遭殃了？」
忽然背后一凉，似乎意识到什么，暗卫脊背一僵，如慢动作般缓缓扭头。
啊，是正迈着欢快步伐准备去找太子妃的太子呢。
脸上和煦的笑已经默默收起，换上一副阴冷的表情。
「让我猜猜，不会是你吧？」
……
溜了溜了。
14.
由于不知道如何面对太子，我便又闭门几日。
好在太子似乎也忙于公务，我乐得清闲。
漫长的严冬过去，我最爱的春日终于到来。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从不主动开口要什么。
那时只是随口一提，但太子却十分在意，后来特意请了宫中的巧匠为我建造百花园。
每个时令都有不同的花盛发，每时每刻都是不同的模样。
自从太子悄咪咪透露给我设计理念，我便日日期盼着春天到来。
这日，小崔眉眼带笑地从门外蹦跶进来，开口便语气神秘地卖了个关子，
「小姐，你猜我又得了个什么新消息？」
小崔喜欢八卦，自我与太子关系好起来后，宫里的其他人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她便日日与在外头聊八卦，获取各类有用没用的信息。
嗯，大部分都是没用的。
因而我随手捞了几颗果盘里的水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不感兴趣地含糊道，
「不寄到」
小崔见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没了兴致，冷漠地说，
「百花园建好了，今日便可开园」
空气寂静了片刻。
「！？真的吗」
我满足地吞咽下口中酸酸甜甜的果子，不知为何，近日愈发喜欢吃酸的了，反应也有些迟钝。
因而小崔的话音落下几秒，我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我从床榻上蹦起来，圆润的杏眼一笑便溢出光芒，小崔一时也看呆了。
我拉着她，便要出门，小崔却为难地拉住我，
「太子特意叮嘱了，说您要去时，事先派人通知他一声，他好抽时间陪您去」
我脚步微顿，唇角刚刚扬起的笑也一并收回，有神的双眼也耷拉下来。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唉。
15.
太子为我建造百花园，还要陪我一同观赏的事儿自然瞒不过别人。
不过半日，宫中便上上下下都是针对此事的窃窃私语。
卿卿又在寝宫里发了好大的火。
她失宠已久，太子不来，她也无心打扮。
发起火来更是从头发至衣衫都凌乱得完全没有从前那般娇奢矜贵的模样。
虽太子没有下旨克扣她的待遇，可原先她拥有的许多都是属于太子妃的，如今早已归还原主。
从前只不过见她受宠，那帮谄媚的下人才用那些东西巴结她。
享受过最好的，又怎么能接受降维打击呢？
原本她想着，太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可如今，百花园，连她都没拥有过的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
她发疯似的砸毁了宫中所有能砸的东西。
跪倒在各种玻璃、瓷片构成的废墟中，黑发凌乱地披散着，周身的气息阴沉得如恶鬼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