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苏月云着一身白色的婚纱站在那,枪口直直地对准我们。
她目光冷厉如刀,言语里充斥着质问和怒吼。
“沈星回,你给我出来。”
“今天,是我最期待的婚礼,也是我一手操办的婚礼。”
“现在都被你毁了……”她失声地苦笑起来。
“我成了全上京最大的笑话!”
“都是因为你!连统制大人都嫌我丢脸,不打算要我这个干女儿了!”
“鸣洲,现在你要是跟我回去,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苏月云的尾音里满是乞求和卑微。
“我们回去跟宾客道歉,婚礼继续举行。”
“好吗,鸣洲。
傅鸣洲稳了下心神,站了起来,“好。”
苏月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
“你让星回走。”
“我同你回去向宾客道歉,取消婚礼。”
傅鸣洲的话就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她再也撑不住,惶然跌坐在地,眼眸含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良久,她敛了神色,似乎下定决心。
“好,那便取消婚礼,今天你和贱人只能留一个。”
“我给你们一分钟。”
傅鸣洲定定地看了我几秒,一把抱住了我。
“对不起,星回。”
唇仍在我耳畔流连,我却听清了那不舍的低喃。
他紧紧地按住我的肩膀,再次站了起来。
“让她走……”
话音刚落,枪声响起。
砰——
“星回!”
原来,枪口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我。
子弹穿过傅鸣洲的肩膀后又擦破了人力车的捆绳,顷刻间,满车的货物倾斜而下朝我砸过来。
漫天的血花飘落在我的眼睛里,我看到傅鸣洲忍着剧痛抱起我。
我对他笑了笑,说:“别哭,今天是你生辰,应该高兴才是。”
我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囊,“这是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
“阿福,你喜欢吗?”
傅鸣洲微微一震,似乎十分费解地看着我。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却仍旧是笑着的:“你说最想要的生辰礼是我的香囊,我总算是绣完了。”
眼泪淌过脸颊,我笑着对他说:“如果我像你一样,把一切都忘了,多好啊。”
他怔怔地瞧着我,好像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明明是在对他笑的,可是却偏偏又在哭。
我轻轻地说:“这一次,该让我真正地忘了。”
我看到他眼中错愕的神情,还有肩膀涌出鲜血,他似乎整个人受到什么突然的重创,竟然微微向后一仰。
我看到血从他嘴里迸溅而出,落在我的脸上。
凄厉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是我……阿星,我是阿福。”
“你不要睡,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知道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一切温度与知觉渐渐离我而去,黑暗渐渐笼罩。
我似乎看到阿福,他正笑着朝我走来,我知道他终于回来了,收了我的香囊,便再也不会离开。
我带着些微笑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风刮得好大,把我的梦托起来又吹散,大地苍凉,似乎有人哀伤地唱着: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它不说话,它想回家。”
“月缺月满上时,星星笑了。”
“原来月亮在哪,家就在哪。”
教了这么多遍,阿福终于会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