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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的话我说出口已有三天，纪昭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每天准点回家。
甚至把我扔进垃圾桶的手机捡回来换了屏，放在床头柜上。
只是亲情卡的额度始终是零，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谁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宰。
午休时我躲在茶水间啃面包，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大学同学群有人@我，点开一看，心脏猛地停跳了半拍。
李雪妍发了条朋友圈，定位在本市最高档的数码商城，配图是一台亮银色的最新款iPad，配文写着：
“谢谢纪昭师哥送的惊喜，果然是最懂我的人——”
李雪妍是纪昭的学妹，去年刚进他公司实习。
我见过她几次，纪昭介绍时都笑着说“像亲妹妹一样”。
可此刻屏幕上那台平板，我上周在商场见过，标价7899，是我整整三个月的亲情卡额度。
更让我血液倒流的是那张照片的背景。
沙发上那个蓝白条纹的靠垫，是我结婚时亲手选的，现在正放在我家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大图，放大，再放大。
沙发扶手露出的一角窗帘，甚至背景里隐约可见的挂钟轮廓，都和我家客厅一模一样。
“师哥送的”、“在我家客厅”、“7899的平板”。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眼底心里。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同部门的张姐端着咖啡进来，看到我煞白的脸吓了一跳。
“小林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请假休息下？”
我慌忙锁屏，勉强的挤出一个笑：
“没事，可能午饭吃太快了，有点反胃。”
刚回到座位上，纪昭的电话打了进来。
“晚上我部门聚餐，不回家吃饭了。你自己随便弄点。”
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不知道的以为是交代家里的保姆。
我握紧手机，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纪昭，李雪妍朋友圈那个平板，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他不咸不淡的解释：“哦，那个啊，她实习结束了，作为领导送个小礼物而已，你怎么还看她朋友圈？”
“小礼物？”
我要气笑了，不知道该笑自己可悲还是可怜。
“7899的平板是小礼物？你给我妈的保健品598你都嫌浪费，给你学妹送几千块的东西就叫随便送？”
“林姿，你有完没完？一个破保健品忘不了了是吧。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纪昭的声音冷了下来。
“雪妍家里条件不好，实习很努力，我作为师哥兼上司照顾一下怎么了？”
“再说那钱是我自己的奖金，跟你的亲情卡能一样吗？”
“你的奖金？”
我想起上周他还在抱怨项目奖金没发下来，让我节省点花。
“所以在你眼里，我妈连你学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花598给我妈买保健品就是倒贴娘家，你花7899给学妹买平板就是照顾新人？”
“林姿！”纪昭打断我，语气里带着警告。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告诉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我一天上班都够烦了，没空在应付你。”
电话被挂断了。
看着黑掉的屏幕，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在他心里，我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下班，我故意绕到纪昭公司楼下等他。
没等多久，果然看到他和李雪妍一起并肩走了出来。
李雪妍手里拿着那个亮银色的平板，正笑盈盈地说着什么。
纪昭侧头听着，脸上是我很久没见过的温情宠溺。
“师哥，你对我真好，比我亲哥都疼我。”
李雪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
“嫂子知道了不会生气吧？我上次我去你们家送文件，看她用的手机还是几年前的旧款，师哥你怎么不给嫂子换一个啊？”
纪昭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动作亲昵自然。
“她一个文员，工作又不跟各方打交道，手机能用就行。
”你不一样，刚出社会，先敬罗衣后敬人，没点贵重物品压身，容易被人看轻。之后缺什么跟师哥说，师哥给你买。“
”真的吗？“
李雪妍清甜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雀跃。
”那师哥下次给我买最新款的手机好不好？我看那个颜色特别好看……“
”没问题，小意思。“
纪昭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今晚吃什么，”只要你乖，师哥还怕没东西给你吗？“
我站在路灯阴影里，看着他们并肩走远的背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逆流倒灌。
原来不是他没钱，只是他不愿意为我花钱；
也不是他不懂浪漫，只是他的温柔和大方，从来都给了别人。
那个当初口口声声说”家里开销他全包“”我负责貌美如花“的男人，看着我用旧手机却无动于衷；
转而对他的学妹，却能眼睛都不眨地送出几千块的平板，还承诺着最新款的手机。
果然，男人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我算什么？一个不需要花钱维护的免费保姆？
我拿出纪昭换好屏的手机，点开他的微信钱包。
余额显示还有五位数，银行卡里的数字只会更多。
可我的亲情卡，从冻结那天起就再也没开过。
那些关于”攒钱买房“的借口，只有我信了。
风吹过街角，我裹紧了外套，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我转身走进地铁站，没有回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纪昭发来的消息：”在哪？怎么不回家？“
我看着那行字，默默按下了删除键。
从他强行推掉我妈的保健品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
剩下的，不过是如何体面地收拾这一地碎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