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啊…”
苏烬雪是被疼醒的。
全身上下的伤口在啃咬着她的神经。
疼得她绷直了身子。
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搭上她的手腕。
柔和的力量漫过四肢百骸,驱散了那些折磨她的剧痛。
令她不由得轻哼起来。
苏烬雪眼皮颤了颤。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
“你是…唔…”
她下意识就想起身防卫——就像一只对外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的小野猫。
但这激烈的反应牵动了她的伤势。
在昏迷期间由祝余包扎好的伤口又崩开了。
绷带渗出鲜血。
苏烬雪痛呼一声,小小的身子都蜷成了一团。
祝余很无奈。
我长得很像什么坏人吗?
以前还在小镇教书的时候,大家都夸我是十里八乡最俊的后生呢!
“小心些,你受的伤可不轻。”
祝余一手分出灵气,减轻她的痛苦。
另一只手拿过用袖袍改的布带,想为她重新包扎。
然而小妮子倔犟得紧。
在不清楚祝余是什么人之前,丝毫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苏烬雪忍着痛向后退开,咬着发白的下唇,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戒备。
也就是她这会儿腿脚不便,不然怕是掉头就跑了。
“你…究…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剑修而已。”
祝余举起双手挥了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剑…修…”
苏烬雪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剑…我的剑呢?”
那把断剑,是爹娘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她宁愿丢条胳膊,都不愿弄丢断剑。
“在这儿呢。”
祝余拿出放在身侧的断剑。
原本多日未得到保养而染上斑驳血迹的剑身,也被他擦拭干净。
苏烬雪几乎是将断剑“抢”回去的。
将这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之物抱在怀中,苏烬雪这才冷静下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她记得自己是在和一头老狼的搏斗中受了伤,最后昏倒在雪地里。
现在却身处一座点着柴火的温暖山洞。
不仅如此,虚弱到濒死的身体也有了力气。
伤口也做了止血——虽然又被她自己崩开了。
想来,是眼前的剑修救了自己。
但,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在这乱世里,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去救别人?
“你想…想要什么?”
她问。
这小姑娘年纪尚小,声音听起来非常稚嫩,就是结结巴巴的。
“我只…只有这把断…断剑,给…给不了你任何东西。”
小结巴警惕性还挺高。
“我也不要你的东西。”
祝余笑了笑。
“救你只是顺手的事,不用往心里去。”
“你的伤口又出血了,重新处理一下吧。”
说着,向她伸出手。
“我自…自己可以…”
苏烬雪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话谁都会说,实际有没有图谋只他自己清楚。
爹娘说过:
这世上,除了手中的剑,谁都不能信!
苏烬雪甚至连布条都不用他的,拿起断剑就要割自己那件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劲装。
祝余皱起了眉头。
一匹劲气拦住苏烬雪的手:
“你这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还敢用它来包伤口?”
“小心秽物入体,到时死得可比被狼咬死痛苦。”
“与…与你无关…”
看着她坚决不配合的样子,祝余也是无奈。
但青春期嘛,就这样子。
这丫头也到了该发癫的年纪了。
寻常人家的孩子,到这时都多少有些难以相处。
何况她还遭逢大难。
家人皆死于妖魔之手,自己也几近丧命。
换个成年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而且系统还打过预防针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的心中再度充满爱!
“别逞强。”
祝余手一招,那劲气便托着苏烬雪落在他怀中。
“我救下你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你再作死一次。”
“还有,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不说要你当牛做马地回报,好歹对我礼貌些。”
苏烬雪却不听这些。
她像是被**到的小兽,拼命扭动身体,哪怕渗出的鲜血都打湿了衣衫。
“放…放开我…!”
但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拧过祝余?
见挣扎不动,她干脆张嘴露出虎牙,作势欲咬。
嘴里还哈着气。
越来越像小野猫了。
“安静。”
祝余不惯着她,一巴掌扇在**上,无形的灵气将她牢牢捆住,嘴边也被封上。
“想活命就别乱动。”
再让她挣扎下去,血就要流干了!
“唔…唔唔唔…!”
即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苏烬雪仍未屈服。
凶狠地用眼睛去瞪。
要是眼神能杀人,祝余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但很快苏烬雪就偃旗息鼓。
不是被祝余的温柔打动了,而是重伤未愈,醒来后又一顿折腾,祝余分给她的那缕灵气也撑不起消耗。
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昏了也好。
让脑子冷静冷静。
祝余松了口气。
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声中。
青年拆开小姑娘手臂上染血的布条,用干净的为她止血。
包扎好伤口,看她这身破烂的衣服也不适合再穿了。
又破又旧不说,还沾满了血污和泥土。
得给她换一身。
可要去哪儿整新衣服呢?
“系统?”
没回应。
这东西把自己送来后就销声匿迹了。
跟死了一样。
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家,想去找人类聚集地买吧,又不认识路。
而且自己一走,苏烬雪就无人照顾了。
万一有野兽摸进山洞,那不就炸了吗?
该咋办呢?
祝余寻思了一会儿,看到地上那头被苏烬雪放干了血的老狼。
灵机一动。
对了,这不有现成的狼皮吗?
给苏烬雪缝件狼皮衣不就好了?
祝余在小镇认识几位猎人,闲暇时向他们讨教过一些狩猎和鞣制毛皮的手艺。
毕竟古代没啥娱乐,闲着也是闲着。
祝余还记得其中的烟熏鞣制法,正适合这种条件下用。
念头一起,即付诸行动。
祝余聚气成刃,利落地剥下狼皮。
这头老狼个头不小,人力起来和成年人一般高。
幸亏瘸了条腿,本身也被冻饿折磨到濒死。
不然苏烬雪只有给它加餐的份。
但狼生没有如果。
事实是苏烬雪活着,而它即将成为狼皮大衣。
带上狼皮,祝余在山洞口支起木架,再生了堆火,烘烤起皮毛。
以他为界。
洞外是茫茫风雪,寒冬肆虐。
洞内是篝火摇曳,自成天地。
瘦小的姑娘躺在他铺好的草堆上,呼吸平稳。
祝余烘烤着狼皮,感知中却突然闯入个不速之客。
抬眼一看,是头野猪。
诶,巧了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