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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目光震愕而难以接受：
「***？
「裴清妤，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吗？！」
妈妈没有再说话，他们良久的对视沉默。
良久后，舅舅摘下了腕上妈妈送他的那块手表，狠狠砸向了妈妈面前的地上。
他红着眼，声线怒极：
「好，很好！
「裴清妤，你出息了！
「老宅给你，爸妈留下的存折也给你。
「资产转让证明，今晚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你喜欢就拿个够吧！」
他说完，怒冲冲离开了。
妈妈还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直到舅舅的背影消失了许久。
她才如梦方醒，蹲身下来，捡起了地上的那块腕表。
她仔细擦拭干净了上面的泥渍，很轻地呢喃道：
「很贵的牌子呢，能卖不少钱了。」
她将腕表小心放进外衣口袋里。
再抬眸，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眸底有泛起的水光：
「安安这辈子，再也不会没钱治病了。」
她慢慢站起了身，牵着我的手，走向里面。
走向那个爸爸和周阿姨待着的屋子里。
她的声音，仍在我耳边继续，温柔却又坚定：
「妈妈的结局，已经在书中注定了，但安安的结局没写。
「安安啊，会治好病，会有很多钱。
「妈妈的安安，会永远平安健康。」
我的脑子还没被治好。
还无法清楚理解，她说的这么多话。
但我在这一刻，还是本能感受到了很深的不安。
我下意识抬高了头，急切看向妈妈道：
「妈妈也要平安健康的！」
可妈妈没再回应我的话。
她只是答非所问地温柔地说：
「安安要乖。」
我们进了屋，经过客厅。
爸爸正在哄慰周阿姨：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你找你师兄帮安安治病，是一番好意，我都清楚。」
周阿姨就又开始哭。
眼底蓄满了泪水，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泪。
妈妈没理会他们，带着我径直上楼回了卧室。
床边摆着一张照片，是妈妈和爸爸还有舅舅的合照。
那时她刚跟爸爸结婚，还没有我。
拍全家福时，爸爸没有爸妈，妈妈也只剩一个哥哥。
所以本该是两家齐聚、人数众多的一张全家福，却也只有三个人。
那时刚拍完照，舅舅佯装沉着脸说：
「傅云州到底哪里好？
「光这一张脸好看。
「没准往后还遭别人惦记，让你受委屈。
「爸妈给你定下的娃娃亲林牧，那才是家世能力处处都好。」
爸爸一听，就面红耳赤急声辩驳：
「我爱清妤，这辈子非她不可。
「别说以后跟别人有什么，让她受委屈。
「就是我多看别人一眼，都尽管让清妤剜了我的眼睛！」
舅舅一拳挥到爸爸胸口道：
「别光嘴上说！
「往后让我看见，你离别的女人小于三步远。
「我一定让你履行你的承诺。
「到时候，可别心疼你的眼睛！」
妈妈听得红了脸，又禁不住笑。
那时候，她还是受尽宠爱的、裴家任性肆意的千金。
哪怕太姥爷离世，我外公外婆也死在了战场。
舅舅仍凭一己之力，将妈妈照顾得很好。
妈妈喜欢上温润体贴的爸爸后，将跟林叔叔二十年的娃娃亲说断就断。
再跟爸爸闪婚，有了我。
而如今，书里的女主周阿姨出现。
爸爸跟周阿姨不清不楚，距离早已小于三步。
他再不提当初对妈妈的承诺。
舅舅也说周阿姨无辜，说妈妈胡闹。
说过的话，曾经那个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妈妈，他们都不再记得。
妈妈无声将那张合照，丢进了垃圾桶里。
连带她跟舅舅和爸爸拍过的其他照片，也一并扔掉。
床边和茶几上留下的照片，只剩下我跟她的合照。
那之后，问舅舅能不能让她回去住一晚那样的话，她再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