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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顾天越一直盯着我，直到拐角上楼，背后的目光才消失。
我无声地笑了。
难为我做作了这一晚上，顾天越要是稍微有点良心，应该会有些许愧疚吧？
幸亏我从未把他当成真「老公」来处，不然早被气死了。
当然，反过大概也一样。
哦耶！我哼着歌，愉快得想跳舞。
正忙着，兜里手机震动。
「女儿啊，你那边进展还顺利不？」
老娘的语气甚为急迫。
我压力山大，时间还不到一天，谈「进展」会不会太早?
「老妈，等我有确切消息，再给你打电话呗。」
「那个……」
老娘还要再说，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先挂了哈。」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是顾天越。
我搅弄几下热水，温柔一笑。
「给你滴了几滴杜松精油，可以放松肩颈，毕竟你经常坐办公室。」
话一说完我立马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样子会不会「贤惠」太过了？
我倒没什么，就是怕「金主」不适应。
顾天越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看着，不发一言。
正要走出卫生间，他一把抓住我。
「你……」顾天越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很在意韩月？」
「啊？」
在意啊，能不在意吗……
有这个女人在，我的「挽救家族」大计，多了很多阻碍啊。
「你以前好像从不在意这些事……」顾天越补充道，听不出情绪。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看我，」我抬起胳膊想扒拉他，可惜他手太大我抓不全，只好改握住他的手腕。
「现在我就是一心扑在家庭上，当然会在意。」
顾天越动动嘴唇，似有些动容。他扣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拉近了些许。
四目相对，我俩距离极近。
别说，要不婚前顾天越怎么被杂志评选为头位「钻石王老五」呢。
瞧这棱角分明的脸，瞧这寒星璀璨的眼，瞧这笔直顺滑的鼻梁，瞧这鲜红欲滴的嘴唇子……
我咽了口唾沫。
睡自己老公又不违法。
或许，趁此机会真的「回归家庭」也还不错？
嗡——
洗手台上，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手机响了。」
顾天越语带笑意，微微拉开一点距离，手却扣住我的胳膊没放。
「不用管它。」
我伸长脖子去追逐他的嘴唇。
嘿，小东西还挺别致，喜欢转移话题是吧？我就不信今天拿不下你！
嗡——
震动声在卫生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顾天越向前一步，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酱酱酿酿的时候——
他手臂一伸，手机已经被他抓在手里。
「是伯母，还是接一下吧，用不了多久。」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天越已经划开接听键，并且十分体贴地按下「免提」：
「喂？媛媛？」
「要抓紧啊，你爸爸的公司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你一定要快点拿下女婿，实在不行跟他生个孩子什么的……」
我一个激灵，一把抢回手机挂断。
然而为时已晚，老娘对我的鼓励已然在卫生间里回荡。
房间里静得人心发慌，周遭空气快要凝结。
胳膊上的手骤然收紧，我忍不住「呲」了一声，颤颤巍巍地抬头。
「那个，有点疼。」
顾天越面色铁青，像丢抹布一样甩开我。
「『一心扑在家庭上』？我看你是一心扑在钱上吧。」
被当面拆穿，我有些挂不住。
感情牌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算了！
我心一横，决定实话实说。
「那个，对不起，今晚确实是我有所图。」
「好歹我们也当了这么久的合作伙伴，这次……你能不能出手帮一把？」
顾天越冷笑一声。
「什么『合作伙伴』会跑到我卧室卫生间里来谈生意？」
「你又有什么筹码跟资本跟我谈？就凭你炒个青菜放个洗澡水？」
「还是照你们家说得那样，你谈不下来，就生个孩子跟我谈？」
这辈子还没被人如此说过，我心头涌上一阵屈辱。
「不帮忙算了，我不会强人所难，我也没那本事。」
「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本了，你不如直接把我扫地出门，找你外面那个女友，爱生几个孩子生几个！」
顾天越气得胸膛微微起伏，语气却仍然冰冷克制。
「你没事提她做什么？」
我一翻白眼，「是是是，我不配待在你的卧室里，更不配提她，我这就消失！」
抓过手机，我旋风似的冲回自己房间——因为作息不同，婚后我俩一直分房睡。
不幸中的万幸……待在一起，势必要先疯一个。
嗡——
老娘又在催促。
人生艰难啊，我仰天长叹。
我叶媛竟然也有今天……
「妈，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我累了。」
回完消息直接关机，我丧得连洗漱都提不起劲来，一头扎进被窝。
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我顶着一头鸡窝，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
家里静悄悄的。
顾天越应该早上班去了。
我一怔：怪了，这也是我的家，我虚他做什么？
我挺直腰板，气势恢宏地走下楼。
「您醒了？」
阿花站在楼梯底下。
我和顾天越昨晚大吵大闹，小姑娘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拍拍她，「昨晚没吵到你休息吧？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给我个吐司吧，我快饿死了。」
「哎。」阿花答应着，「对了，上午刘阿姨一直打家里的座机，让您有空接个电话。」
刘阿姨……那不就是我老娘。
心情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又彻底蔫掉。
该怎么跟她老人家说明现在的情况呢。
说我和顾天越撕破脸了？说不定他还会为了外面的女人跟我离婚？
听了这些，老娘百分百心脏病发。
我回到卧室翻出手机。
一开机就蹦出十多个未接电话，几乎全是老娘打的。
我深吸一口气，「喂老妈，我……」
「哎哟哟我的乖女儿嘞！」
老娘的语气就像登上时光机回到了过去，然后碰巧见到二十岁刘德华正在洗澡 。
我被她吓得一激灵，「怎，怎么了？」
「我的好女儿哟，还是你有本事！一天不到就让女婿出手，帮我们填了这么大的窟窿~」
我呆了两秒。
「你说的『女婿』……顾天越？」
老娘：「不然哪？」
「我告诉你，人家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成天放浪了哈，不然老娘打断你的腿！」
「眼下这个难关算是过咯。好了，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事的。你这孩子，是不是又睡到中午才起……」
后面说什么我没注意了。
失魂落魄地挂掉电话，我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心，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不会明白。
「小姐，你的吐司。」
阿花敲门进来，被我的神色惊了一跳。
「我没事阿花。」
「你照着昨天的菜式，就还是那家老字号，订几个菜装盒。」
阿花一脸疑惑。
我冲她坚定地点点头，「我要去给辛苦工作的老公送饭。」
坐在去公司的车里，我轻抚着手边的大保温桶。
外面的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乌云转晴。
「小姐，今天没安排聚会吗？为什么突然要去公司啊？」
司机张叔觉得很稀奇。
我清清嗓子。
「我怕天越吃不惯公司食堂，所以做了点吃的给他送过去。」
张叔更疑惑了。
毕竟顾天越吃食堂已经吃了好些年了……
但他很聪明地没有接着往下问。
头回来，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我兴冲冲地拨打顾天越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起来。
「有事？」
语气还是那么拽和冷漠，但我不打算退缩。
「工作辛苦吗？」
「辛苦更要吃好一点。快到饭点了，我做了几个菜，给你送过来？」
顾天越呵呵两声。。
「白灼菜心？凉拌松花蛋？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拿出少儿卫视主持人的音调——
「怎么可能就这些？我准备了一上午呢。」
「而且我已经在来得路上了，一会儿见啊宝贝~」
说完我不给他拒绝的余隙，干脆挂断。
「张叔，你专心开车哦。」
「哦哦，好的。」
张叔忙不迭地收回眼神，合上嘴巴。
不一会儿到了公司楼下，我正要下车，突然见从公司大门走出一个女人，颇有几分熟悉。
没花什么时间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顾天越的前女友，韩月。
初次见面还是结婚不久那会儿。
我头天在夜店醉生梦死，凌晨才回家，正窝着补觉。
这女人大剌剌找上门来，穿着一身做作的紫纱长裙，梳着麻花辫。
她站在玄关大吼大叫，叫我不要太得意——就算结了婚，顾天越还是她的人。
我一大早被吵醒，十分不悦。
「顾天越的卧室在二楼最后一间，去找他吧，别来烦我。」
说完我就回去接着睡了……
要是让我老娘知道，铁定要晕厥。
她面对老爹在外面大大小小的桃花，从来都是战斗姿态。
殊不知我眼见她「战斗」了这么些年，早就看烦了。
何必……如果婚姻都是一样，不如保持一个潇洒，开放的关系。
忽略掉心里那点不舒服，我提上保温桶「潇洒」下车。
韩月正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她这回着一身亮粉色长裙，毛绒拖鞋，双麻花辫……人群中十分显眼。
我不禁感叹：能走进冰山的内心，果然得要与众不同。
「你好？」我主动打招呼。
韩月被我吓了一跳。
「哦，你好。」
看清我的脸之后，她立马换了一副神色，「你怎么在这儿？」
我无语住，干笑两声。
「似乎，这是我——丈夫的公司？」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你怎么在这儿呢？」
韩月抬了抬高傲的下巴。
「这是我男朋友的公司。」
我：？
世风日下啊，这太嚣张了吧？
「你……」
「你来干什么？」
我被打断，一回头，顾天越出现在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他。
顾天越扫了一眼，「我要和韩月出去吃，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