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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落的冰屑砸在我脸上，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有人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
是燕驰。
他动作很急，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
“师妹，对不起，快，宗门需要你！”
我被他抱着，一路穿过曾经熟悉无比的宗门。
昔日仙气缭绕的亭台楼阁，此刻已是断壁残垣，魔气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
无数弟子浴血奋战，倒在血泊之中。
柳灵儿被几个弟子护在中间，脸色煞白，除了尖叫和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我在主峰大殿前被放下，正对着玄天宗最后的屏障，那座千年未曾启动过的护山大阵。
莫无尘、燕驰、萧珏，这三个曾将我钉在诛仙阵上的男人，此刻都站在我面前，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与仓皇。
“云曦，”
莫无尘开口了，声音嘶哑，他那身万年不变的月白道袍上，第一次沾染了血污，
“只有你的血脉，能彻底激活‘归元血阵’，救下整个宗门。”
他看着我，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恳求。
我笑了，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肺腑，疼得钻心。
“救宗门？”
我环视着这片火海，“我为什么要救？”
萧珏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苏云曦！别耍性子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也是玄天宗的弟子！”
“哦？”我抬眼看他，
“太子殿下忘了？我已经被废了修为，逐出师门，是个被域外天魔附体的罪人。”
他们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燕驰的嘴唇翕动着，满眼都是痛苦和悔恨：
“师妹，是我们错了……你先救人，之后我们任你处置，好不好？”
“不好。”
***脆地拒绝，看着他们因为我的话而陷入绝望，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想让我救，可以。”
在他们重新燃起希望的目光中，我缓缓说出了我的条件。
“我要你们，以天道起誓。”
“今日，我苏云曦以血祭阵，救玄天宗于危难。此为，还宗门养育之恩。”
“自毁灵根，抵御兽潮。此为，还师尊教导之恩。”
“断情绝爱，斩断婚约。此为，还你萧珏年少相伴之恩。”
我的目光从莫无尘，扫过燕驰，最后落在萧珏脸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之后，我苏云曦与玄天宗、与你们三人，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从此山高水长，再无瓜葛。无论生死，你们都不可再寻我，扰我。”
“你们，敢发誓吗？”
死寂。
战场上的厮杀声仿佛都远去了。
他们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他们或许终于“明白”了，我那些“天外魔音”不是疯话，而是早已心死。
我不是在赌气，不是在报复，我只是在做一个交易。
用我这具残破身体里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换一份彻底的、永恒的自由。
“我发誓。”
最先开口的，是莫无尘。
他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声音沉痛如山崩。
“我发誓。”
燕驰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
“我……发誓。”
萧珏的脸上血色尽褪，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我满意地笑了。
在他们悔恨交加的目光中，我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阵法的中心。
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我将手按在冰冷的阵眼之上，那刻满了古老符文的石头，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我的血液。
“从此刻起，”我对着呼啸的魔风轻声说道，“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