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我又躺在了医院,我挣扎着起身,却被陆靳寒的手按住。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别动,你在输液。”
我这才注意到他坐在床边,西装皱得不像话,领带松垮地挂着。
他死死盯着我的脸。
我冷笑出声,“跟踪我?陆总可真闲。”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找了三个私家侦探。”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病历本,“苏禾,医生说你……”
我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快死了,肺部纤维化,活不过两年,你满意了?”
陆靳寒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叫满意?你知道这三个月我发了疯一样找你!我以为我要找到你了,结果……”
“你知道我看到那些检查报告是什么心情吗?我妈给你下的药会慢慢腐蚀内脏……”
我打断他,“所以呢?你能让时间倒流,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吗?你能回去阻止你妈给我下药吗?”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苏禾,不是的,不是的……”
我转向窗外,“陆总不必摆出这副深情模样,回去娶你的林薇,生你的继承人,我这样的残次品,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陆靳寒突然跪在床边,这个从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条丧家之犬。
他抓着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他声音哽咽,“我取消婚约了,我妈被我送进了精神病院,苏禾,我会用余生补偿你……”
我抽回手,“我不需要,陆靳寒,爱你的那个苏禾已经死在手术台上了。”
医生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尴尬地咳嗽一声:“苏小姐,您的检查报告。”
“直接说吧,我还有多久?”
医生看了看陆靳寒,低声说:“如果接受治疗,可能延长到三年。”
“不治疗呢?”
“最多一年半。”
陆靳寒猛地站起来:“用最好的药!转院去瑞士。”
“我说了不需要!”
我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病房里一片死寂,医生悄悄退了出去,陆靳寒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最终哑着嗓子说:“好,我走,但苏禾,你记住,这辈子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门关上的瞬间,我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薰衣草开得正盛。
多可笑啊,在我终于学会恨他的时候,他却说他爱我。
护士进来换药时,递给我一个信封:“那位先生留给您的。”
里面是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花店我买下来了,别拒绝,就当是我给那个孩子的礼物。】
我攥着纸条,泪水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仿佛回到一年前,他第一次送花给我时说的话:
“苏禾,以后我每天都要送你一束花,直到我们白发苍苍。”
如今花店还在,送花的人还在,只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永远无法出生的孩子,和一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