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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来到永清宫。
才踏入前院里，便听到里屋传出打碎玻璃的脆响，和周冶的鬼哭狼嚎。
「滚你妈！！啊！啊～」
激昂的尾音拐弯变了调，里面又咚的一声响，只剩下沙哑的低喘声。
「老子都这样了，你还——嘶，放松点。」
是李明辉的声音，我悄悄走近纸窗戳了个眼，只看到映射到帘子上的一对交织人影。
真想拍下来这一幕。
我将纸窗全撕开，脑子灵光一闪，退至一颗树下，两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两个黑影闪出来。
「立刻去找京城有名气的画师，现在全部召进宫，来永清宫，要快。」
慢一步我都要觉得李明辉不行了。
黑影窜了出去，不过多时，三个看起来有些糟蹋的中年男人拿着包包篓篓碎步朝我赶来。
人形相机这不就来了。
几个人朝我拜过，我连忙扶起。
「几位大师，快去帮朕记录下屋里的画面，一个人用一个视角，把脸画清晰点。」
几个人形相机点头哈腰，悄悄过去洗照片，我心情极佳地哼着小曲儿去了离永清宫不远处的御花园。
我可不想听墙角。
月光为御花园镀上一层银霜，景色很是别致，小木桥上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晃了晃，跃入池中，水花四溅，只留下气泡翻涌，没有一丝挣扎。
我一个头比两个大，挥手唤出两个暗卫去捞人，水声在寂静的御花园里格外突兀。
那人被救上来了，是一位极其狼狈的小丫鬟，浑身湿透打颤，衣不蔽体。
「你在何处当值？为何寻死？」
小丫鬟不敢瞧我，哆嗦着蜷起身子，只是抽泣着咳嗽。
我解下衣袍披在小丫鬟身上，命人送到养心殿去。
不怪我多管闲事，小丫鬟刚刚的神色和眉眼太像之前的我了。
可惜我救不了自己。
9
我回到养心殿，已经是第二日晨。
殿内没有人影，守门侍卫告诉我小丫鬟被送进去没多久就跑了。
我内心没多少波澜，手上捏着好几张画纸，是周冶和李明辉的纪实本子。
那几位画师不愧是名家，肉感与表情都被细腻勾勒出来，生动形象，让人一看便知是谁。
我叫人复刻了数百张，一一装订成册，给后宫每个人都发了一册。
李明辉那册，是我亲手送给他的。
我被一堆下人拥着走进屋，带着三四个箱子，连锁子都是金的。
李明辉的眼珠子都快被几个金锁子吸过去了，扑通一下朝着我跪下。
「皇上金安！」
与周冶那硬壳王八不同，李明辉像没壳的王八一样软趴趴的能屈能伸。
只是也太能屈了点，我身后的下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朝代，跪拜之礼只能行给自己的父母，我不想当王八妈，稍稍让开。
「起身，昨日朕忙于公务，忘了去永清宫看你，是朕之过，看看这些你喜不喜欢。」
李明辉听到一半就狂喜地抬起头，嘴里一句喜欢还没说完，看清我的容貌，猛的变了脸。
「乔盈南你他妈也穿过来了？」
和周冶的反应一模一样。
我冷眼瞧着李明辉站起来，抛给旁边的下人一个眼神，那下人点头，冲过去就是一巴掌。
李明辉被打翻在地，刚抬起脸就又挨了一巴掌，跌在地上缓不过来。
「李小侍唤陛下名讳理应掌嘴。」
我呵退那下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李明辉面前，伸出手。
「朕心爱的美人岂能轮的上你们打！起来，看看朕给你的赏赐。」
李明辉犹豫着搭上我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被我引着走到箱子跟前。
「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我递给他一把金钥匙，李明辉下意识掂了掂，钥匙很沉，沉到让他的脸色有所好转。
「谢，谢过陛下！」
李明辉全程没敢看我，嘴上结巴着道谢，手上利索地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嚓一下打开。
他的眼睛和金子一样亮，抱着金锁，哗一下掀开箱子。
然后僵住。
箱子里整齐排列满了书，书封页上写着书名。
「极限拉扯：老大，针灸吗！」
李明辉拿起一本念了书名，有些难以置信，气息不稳地翻了翻。
图画很丰富，还是没他的脸色丰富，李明辉越翻脸色越差，一副两眼一黑随时晕的模样。
「乔盈南！！！！我——」
还没说完，他又被一脚踹翻，无能狂怒地挣扎要起来，像王八翻身。
「大胆，真是死不悔改。」
我揪住他的黑发将他扯到我面前，慢悠悠的口吻刺红了他的眼。
「这一箱子可都是畅销书，不论前朝还是后宫，每人几乎都有一本，朕好心印给你看，怎么就不知好歹呢？」
「哦对了，书第一页还专门标注了主角的名字和身份，你不要认错了。」
李明辉表情狰狞，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低吼着挣扎起来。
我狠狠一甩，弱王八又趴在地上。
「李小侍不要，那就赐下人吧。」
「这宫里的人，一人来两册。」
我头都没回走出后宫，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意扔掉。
没过几日，周冶死了。
我在养心殿执笔写字，听到消息的时候手都没抖一下。
毫不意外，后宫那群恶臭的蛆，不管在哪里都能首尾相连，形成一套自以为是的鄙视链。
周冶身为头头却被压，本子还被乱传，被群殴在所难免。
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我当然不会派人去管，他活该死在自己创造并制霸的霸凌体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