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名指上婚戒的痕迹已经很淡了——大概很久没戴了。
“这三个月,辛苦你了。”他忽然说。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我在疗养院的“治疗”,还是他不得不应付我的“辛苦”。
“是我以前不懂事。”我轻轻说。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能这么想就好。知意,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星星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环境。”
“莫怡……”我顿了顿,看见他手指微微收紧,“她还好吗?”
“她一直在帮忙照顾星星。”顾北的语气变得柔软,“星星很喜欢她。上次学校亲子活动,我不在,是她去的。星星画了一幅画,叫《我的两个妈妈》。”
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
那笑容刺痛了我,但这次,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风景飞逝,城市的天际线渐渐清晰。
我却觉得,自己正驶向一个再也无法称之为家的地方。
别墅还是老样子。
花园里的玫瑰是我亲手种的,现在开得正好,只是有些杂草丛生。
顾北注意到我的视线,随口说:“园丁请假了,最近是莫怡在打理。”
莫怡。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轻轻扎进指甲缝里。
开门的是星星。
她长高了一点,穿着一条崭新的小裙子——不是我买的,标签是我没见过的牌子。
“妈妈。”她叫了一声,没有扑过来,只是站在原地打量我。
那种目光,不像一个八岁孩子看母亲的眼神。
倒像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安全。
“星星。”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妈妈回来了。”
她点点头,然后转向顾北:“爸爸,莫阿姨说晚上炖了汤,问你要不要过去喝。”
“好,告诉她我晚点过去。”顾北自然地回答,弯腰揉了揉星星的头发,“今天莫阿姨陪你画画了吗?”
“画了海底世界。”星星的眼睛亮起来,“莫阿姨说我很有天赋,下周要带我去见她的画家朋友。”
“真棒。”顾北的笑容那么温柔,是我许久未见的温柔。
但对象不是我。
也不是我们的女儿。
是我像个局外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厅,看着丈夫和女儿谈论另一个女人。
“知意,你脸色不太好。”顾北注意到我的沉默,“先去休息吧。你的东西……我让张妈搬到客房了,主卧最近在重新装修。”
我没问为什么突然要装修。
也没问为什么装修期间他睡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