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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景元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回过头，紧张地看着我，急切地问：“你……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胸口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退后一步，对着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疏离：“多谢段将军相救。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
北狄王已经赶了过来，将我紧紧护在怀里，怒视着这一切。
段景元看着我退开的动作，心口比伤口更痛。
他为我挡了一刀，换来的，也只是一句客气的“多谢”。
柳雪儿被当场拿下，因行刺公主和叛国罪，被判凌迟处死，下场凄惨无比。
段景元则因护驾有功，得到了皇帝的嘉奖。
可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反复回想着我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我了。
伤好之后，段景元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他不再流连于酒肆，也不再与朋友们高谈阔论，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一遍遍地描摹着一个女子的画像。
画上的女子，眉眼温柔，笑靥如花，正是他记忆中，还未被他伤害的晏凝霜。
他知道北狄使团即将离京，心中焦灼万分。
他必须再见她一面。
在我随北狄王去城外皇家寺院上香的那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在寺院后山的梅林里拦住了我。
此时的我，褪去了公主的华服，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更添了几分清雅。
“凝霜。”他走上前，声音嘶哑。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段将军，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段景元看着我，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他鼓起勇气问道：“凝霜，你……你是不是也记得？”
他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希望我能给他一个不同的答案。
我沉默了片刻，随即轻轻点头：“记得。”
段景元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激动地上前一步：“那你……那你可否……”
“段将军。”我打断了他，声音清冷。
“我记得，所以我才更要感谢三年前的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我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记得你在大婚之日给我的羞辱，记得你为另一个女人留在我身上的伤疤，也记得你为了她，毫不犹豫将我晏家牺牲的冷酷。”
“那些记忆，对我而言，不是可以原谅的过往，而是时刻提醒我不要重蹈覆辙的警钟。”
“所以。”我顿了顿，语气里没有恨，只有一片释然。
“爱慕你的那个晏凝霜，早就不在了，如今我是北狄的王妃，是安和公主。”
“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他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我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段景元所有的热情和希望。
他站在原地，看着我决绝离去的背影，无助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原来，记得，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北狄使团离京的日子到了。
段景元站在城楼上，看着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