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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光裸的身上布满拔毛留下的血痕，断裂的翅膀无力地垂着。
最年长的凤女捧着自己被砍下的翅膀，天真地问：
“爹爹，我的翅膀好吃吗？”
“啊啊啊——！”
许临风崩溃地抱住头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头皮。
他猛地抽出匕首疯狂劈砍，镜面碎裂的声响此起彼伏。
但每一块碎片落地后都化作新的镜子，更多不堪的画面从四面八方涌来。
“破！给我破！”
他像头困兽般嘶吼着，刀锋在镜阵中划出森冷寒光。
锋利的镜片在他身上割出无数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
整整一天一夜，当他终于砍碎最后一面主镜时，整个人已经成了血人。
“成，成功了？”
许临风颤抖着扯出个笑容，拖着残破的身躯迈向第二关。
却在看清景象的瞬间如遭雷击。
同样的镜廊，同样的画面，连凤女眼角泪滴坠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不，不可能，”
我在虚幻境外冷眼旁观，指尖轻抚水镜中他扭曲的面容。
这心魔劫是我亲手布下的永恒轮回，就像西西弗斯推石上山的诅咒。
每一次他以为即将解脱时，一切都会重归原点。
“很痛吧？”
我对着镜中癫狂的身影轻语，
“当初你拔下女儿们羽毛时，她们比这痛千万倍。”
许临风开始新一轮的劈砍，但动作已经迟缓许多。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却仍执拗地重复着破阵的动作。
镜阵深处，三个凤女的幻影静静凝视着这个所谓的父亲，她们手中牵着一条闪烁金光的锁链。
那是血脉亲缘化成的枷锁，将永远把他禁锢在这赎罪牢笼。
三百年后，凤凰山巅的晨雾中，我缓缓睁开双眼。
七彩霞光在羽衣上流转，三个小小的光团正在神脉中欢快地跃动。
女儿们的魂魄终于快要凝聚成形了。
“神女，心魔劫阵有异动。”
侍从跪在殿外轻声禀报。
水镜中浮现的画面让我指尖微颤。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瘦骨嶙峋地跪在镜阵中央。
他的刀早已折断，双手血肉模糊，却仍固执地用指甲抠挖着镜面。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执念。
“居然，还没魂飞魄散，”
我轻抚水镜，三百年的时光在镜中流转。
看着他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爬起。
看着他白发丛生，容颜枯槁。
看着他在永恒轮回中，将那些罪孽反反复复看了千万遍。
“母亲！”
稚嫩的呼唤让我猛然回头。
三个穿着七彩羽衣的小女孩站在神脉光晕里。
“要原谅他吗？”大女儿歪着头问。
我语气坚定，
“不原谅！绝不！”
“永远在痛苦中轮回吧，”
我转身离去，裙摆扫过水镜，
“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千年时光倏忽而过，女儿们的魂魄在凤凰山神脉滋养下，终于化作灵动的少女。
那日，我带着她们重回人间历练，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女人携子当街直播卖惨，声称儿子身患罕见病，呼吁网友捐款。
大女儿驻足，
“母亲，这女人的眼神好熟悉，和当年的沈若琳一模一样。”
我抬眼望去，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抱着轮椅上的少年。
少年面色青紫，脖颈处长满狰狞的肿瘤，右臂扭曲如枯枝。
当女人瞥见我们驻足，立刻扯着少年的病号服哭喊：
“好心人帮帮我们吧！”
我拉着女儿们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而少年浑浊的眼中，竟落下两行清泪。
小女儿轻声问：
“母亲，这就是他们的报应吗？”
我望着城市上空盘旋的寒鸦，冷笑道：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千年前吞下的凤女精血，早就在他们魂魄里种下业火。””往后的每世轮回，都要偿还曾经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