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以伤重为由,回绝了他们一再要我再上战场的明示和暗示。
「血肉横飞,到处是死尸。女儿夜不能寐,耳边一直是惨叫声……」
我捂着脸,做出瑟瑟发抖的惶恐模样。
「请恕沐慈不孝。」
李景裕不敢逼我太甚,只命我好生养伤,旁的往后再说。
可战场瞬息万变,哪有多少「往后」?
假意安慰我后,不过三日,北狄入侵,急需主将,他就急了。
他故作为难地在我面前不断来回踱步。
叶知秋也唉声叹气,只盼我主动问询。
可我却突然「不解风情」起来,仿佛燕山一战当真落下心魔,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断做戏,却并不言语。
二人都习惯了我主动倒贴,一时竟也拉不下脸来质询我。
不过,他们不出声,自有替他们表现的。
不久,已与我订下婚约的徐鹤年便来了。
「李沐慈,你还要拿乔到什么时候?你这伤已养了半月有余,如今战况紧急,你竟还躺得下去?」
军医刚给我换完药,闻言老脸涨红。
「徐将军是质疑我等医术不精?」
「李将军胸腑被洞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吉人天相,如今将将好养好表皮,内伤根本未曾痊愈,就此上战场,是要去白白送命不成?」
我还来不及穿好衣衫,后背处碗大的伤口鲜红狰狞,甚是可怖。
徐鹤年愣了愣,语气不由缓了下来。
「沐慈,我、我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
无需多言,他就落荒而逃。
看着他的背影,我眉梢轻抬,掩不住讥笑。
知道了便会心疼,便不会逼我了吗?
不会的。
正如前世在大殿上,我被揭露身份,孤立无援之时,下意识看向了他。
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第一时间与我割袍断义,划清界限。
他亲手将从我这里骗去的虎符呈给了李景裕。
然后大义凛然道:「既是假的,便应拨乱反正,我等当敬真公主为尊。
「李沐慈,陛下和娘娘收容你,养你至今,你若知恩,便是连郡主的封号也不应拿。
「毕竟,就是因你之故,公主殿下才流落在外受苦多年……」
那个曾与我许下白头之约的人,那个曾与我多次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人。
在唾手可及的荣华富贵面前,立刻毫不犹豫地背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