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妈,和大哥。
我妈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走了进来,“悠悠,你生病了,怎么不跟妈妈说啊。”
我不想看到他们,更不想听到他们说话。
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闭上眼睛。
她在旁边说着,哭诉着,“悠悠,之前是爸爸妈妈和大哥对不起你,妈妈不知道,宋童是个那么可恶有心机的女人,爸妈这也是被猪头蒙了心啊,你不要恨妈妈好不好……”
她声泪俱下,说得情真意切。
可此刻,我的脑海里,全是离婚那天,她对我放出的狠话。
其实,但凡她那时候关心我一点,都会知道。
我的身体早已出现了问题。
我只觉得困乏,不想再听她讲下去。
我开口打断,“够了,我不想再听。”
“很早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你应该忘了吧。”
话落,她沉默了。
我也没有再开口,将被子蒙过头。
闭上眼睛。
过了好久好久,我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
这才睁开湿润的眼睛。
我原以为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我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流一滴泪。
可我还是做不到。
眼泪汹涌流出。
几天下来,他们都在门外守着。
有时是妈妈,有时是爸爸。
今天是大哥。
他推门走了进来,“悠悠,妈给你做了你之前最爱吃的鱼片粥,让我带过来给你。”
“你尝尝吧。”
他把饭盒放到桌子上。
甜腻的香味溢出。
可如今的我,已经到了闻到什么都想吐的地步。
更别说想吃了。
“我跟爸妈商量过了,既然你喜欢这里,那我们全家就搬回这里一起住,你好好接受治疗,有我们在,我们陪着你,你不用害怕,不会有事的。”
“就像小时候一样,哥哥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他拉过我的手。
掌心的温暖将我层层包裹。
我没理会。
他沉默了一会,自顾自说着,“是哥哥糊涂了,哥哥不该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选择不相信你,哥哥应该站在你旁边的,是哥哥的错……”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说得我都困了,最后又问,“悠悠,你恨哥哥吗?”
我缓缓睁开眼。
恨?爱?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
看着他,我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他不为千里,从遥远的南方。
来到冰封千里的北方。
只为了给我过生日。
大冬天的,他跟裴昭就站在我的宿舍楼下。
喊着我的名字。
等我赶下去时,他们仍然两座冰雕。
衣服上,口罩上,全是冰冷的雪水。
他从大衣里掏出生日蛋糕,点上蜡烛,“生日快乐亲爱的刘心悠小朋友,希望你长大以后,对你大哥我的爱还能十年如一日,不减反增。”
“快许愿。”
他催促着我。
那时,我是真的由衷感到幸福。
可幸福总是转瞬即逝的。
快乐也是。
只有痛苦,才是永恒的。
让人无法逃脱的。
“都过去了,说这些,没有意义。”
我扯着嘴角,开口道。
他开始抽泣,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砸在我的手背上。
“心悠,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他呜咽起来。
这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见哥哥哭。
嗯,有些烦人。
我想说,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哭啊?
我又不是亖了。
可想想,说话也挺累的。
干脆就不说了。
任由他哭累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