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辗转反侧一夜，终于熬到第二天。
梁喻一大早就来查房。
经过一晚的纠结，我决定主动出击，先以一个招呼打头：
「梁医生，早上好！」
梁喻闻声却眉头一皱，上前捏开我嘴巴，确认没出血后才严肃地警告我：「说话这么中气十足，生怕没出血是吧。」
我立马闭上嘴，又忍不住小小声说：「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梁喻脸色缓和几分，简单问了我几个问题，又淡淡嘱咐几句注意事项。
只是在瞥见我床头的可食用冰桶时，他面色又沉了下去。
「冰水可以缓解疼痛，但你肠胃不好，喝的话要适量。」
「梁医生，你们做医生的都这么厉害吗？」
梁喻一时没反应过来，眸子里透出疑惑。
「连病人的肠胃不好都知道呀。」
我昂着头笑眯眯地望向他。
喜欢跟我装冷漠？我看你怎么装！
梁喻有些生硬地别开脸，「医生的职业操守罢了。」
「哦？」我故作惊讶，「那怎么其他医生不知道我肠胃不好？」
「纪茗，你适可而止。」梁喻面色冷下来，声音沾染些凉意。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欲离。
我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抓住他白大褂一角。
「梁喻，我好疼。」
「疼也得忍着，口水要吐出来，不许吃硬的和热的，多喝水……」梁喻回头对上我的眼，语气平静。
「我是说，我好想你。」
话音未落，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错愕。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泛起涟漪，凸起的喉结悄无声息地滑动；看他耳尖渐渐染上绯色，薄唇微动，像是要说些什么。
但这些最终都归于平静。
他又恢复了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面瘫脸，扯过被我攥在手心的衣角，淡淡开口：
「纪小姐，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至于与病情无关的其他话题，我认为没有必要做出任何讨论。」
我捏了捏空落落的手心，冲他背影喊道：「普通关系的医生会特意给病人冰牛奶和米糊吗？」
「休息室的冰箱里恰好有剩的，顺便拿给你了，不然也是浪费。」
他的声音很稳，可我知道他在骗人。
我特意问过护士姐姐，人家分明说的是他昨天趁做完我手术的间隙，去对面母婴店买了一包宝宝米糊，泡开混着牛奶放冰箱冷藏的。
什么冰箱里剩的，分个手还学会了撒谎！
「那普通关系的医生会每隔一个小时就向护士打听病人的状态和心情吗？」
梁喻顿了一下，继续回答：「掌握病人的情况是每个医生的基本职责。」
还在骗！
管我这房的护士小倩姐昨晚还稀奇地说从来没见过梁医生这么频繁地询问病人的情况。
每个病人的情况他们都会在群里报告，除查房外，梁喻都是一看而过，这次却对我的关心程度非比寻常。
还基本职责，来搞笑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稍微提了提音量：「梁喻。」
「如果你不想和我再有纠葛，就把那些有的没的藏好点，别让我看出端倪。」
「不然我会像鬼一样缠着你的！」
梁喻的身形僵了一瞬，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