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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耳疾,阿娘从小便教导我,听不清便笑着点一点头,免得失礼
以致于陈清樾与我说休妻的时候,我是笑着的
心绪难平,我二嫁给了他的死对头锦衣卫指挥使
据说新相公性子暴虐狠辣,面具遮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陈清樾知晓后满眼轻蔑
在我这你还能笑一笑装傻,如今嫁了个罗刹,怕是没我这么好糊弄了
后来全都城都知道,被称作玉面罗刹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是个怕夫人的耙耳朵,指挥使夫人是个不爱笑的母老虎
陈清樾今日与往常一样,上衙前携我一同向婆母请安
昨夜的梆子声敲得莫名的响,我惊醒数次到天亮才勉强阖了一两个时辰的眼,本就不灵光的耳朵里全是蛐蛐叫,头疼得好似要炸开,只盼着赶紧结束好回去补个回笼觉
奈何今日不知是什么好日子,耆老和叔伯们都来了,听了两盏茶的训诫之后我耳朵里的蛐蛐成了精,吃掉了外头所有的声音
没办法我只好盯着陈清樾的后脑勺走神,待他望向我时,端着恭俭的笑而后点一点头,与寻常无有不同
身后的银杏偷偷扯我衣袖的时候,我还在猜是不该笑还是不该点头
直到陈清樾把已经传阅一圈的一张纸递给我,看到开头二字是休书,我才知是真不巧,原来都不该
他的字清丽雅致,显得妻有恶疾四个字更加狰狞
堂上的长辈们嘴里念着,手上指着,我有些庆幸自己听不到,毕竟比起来,他们吐出的象牙大约远远不如耳朵里的蛐蛐好
我跪在地上,头上的钗环被扒光,手上的镯钏被褪下,手指沾上印泥按上休书的那一刻,原本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我听到了陈清越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拖着身子走回房的途中我都未想明白,我与陈清樾演了这么些年的举案齐眉都风平浪静,怎的今日忽然要休我
收拾完东西已是下午,去娘家报信的银杏火急火燎地进门,贴着耳朵压低声音对我道
老爷被罢官了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