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窗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在打电话,那是我的丈夫顾斯年。
我想起身,但腹部的疼痛像是将我牢牢地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顾斯年听到动静,转头看我,然后放下手机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
“醒了?听说你在手术室内大吵大闹来着,沈家教你的礼义廉耻呢?”
他冷漠生硬的语气让我想起手术室内的那把刀,白炽的手术灯下泛着丝丝寒意。
我嘴唇干涩,说话也很艰难。
“为什么……不给我打麻药?”
顾斯年将检查报告甩到我面前,蹙着眉不悦地说。
“因为你怀孕了,打麻药对孩子不好!”
“怀孕?我什么时候怀孕的?”我木然地看着检查报告,上面“妊娠”二字尤为显眼。
“医生说怀孕一个多月了,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白婉宁,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顾斯年说到白婉宁语气柔和下来,我没心思去细究。
一个多月?可明明一个月前我因为肝脏出血进行了手术,手术前也进行过全身检查,而且手术后也没有跟顾斯年同过房。
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我们这段时间没有同房,这肯定是白婉宁伪造的。”
顾斯年有些怒意,指着我:“沈文妍!你是不是得被迫害妄想症了?”
“你是不是忘了两个月前你就在做试管了!孩子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我爱顾斯年,因为结婚五年一直没有怀孕,顾母明里暗里地提点我,我为了稳固婚姻选择了去做试管。
之前的肝囊肿,就是因为做试管造成的后遗症。
“可是……手术没有麻醉,这和酷刑有什么区别?”
大颗泪滑落,我忍不住呜咽起来。
而他却不耐烦地皱眉。
“我已经问过了,手术疼痛是7-10级,分娩的疼痛是12级,多少顺产的人也没见她们痛死,你连手术疼痛都忍不了吗?”
“现在还要因为手术麻醉的事情无理取闹吗?”
无理取闹?
我低声嘶喊道:
“那她在我肝脏上,用高级激光刀刻下‘白婉宁爱顾斯年’,这件事呢?难道也是我在无理取闹吗?”
“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我要报警!”
他捏紧的双拳青筋暴起,但朝我扯了一个极浅的笑。
“白婉宁是我学妹,以前就因为对我爱而不得,做了很多极端的事,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不想多生事端。”
多可笑,他们的爱而不得,伤害的是我。
我抬眸看向顾斯年,“我要是说不呢?”
那双狭长晦暗的深眸闪了闪光,大掌朝着我的脖颈扣下,力道不断收紧。
另一只手按在我的刀口处,血迹渗出白蓝条纹病号服,我痛得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沈文妍,你是不是想死?”
“你那个扶不上墙的弟弟,缠绵病榻的母亲和没有顾家就要倒闭的公司,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养好伤口,生下孩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顾斯年恶狠狠地警告完就松手了。
我猛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腹部的刀口,最后唇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我拿手机给助理发了消息,半小时,白婉宁的个人资料出现在我的手机里。
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爱而不得,什么学长学妹都是骗我的由头。
我和顾斯年是商业联姻,我在酒会上第一次见到他就一见钟情了。
婚后我们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可一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破了生活中的安宁。
我被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追尾了,车况惨烈,我的脸重重砸在前挡风玻璃的渣滓上。
我毁容了。
我当时以为顾斯年会抛弃我,没想到,他请了最好的医生为我做整容手术。
手术很成功,后来我见到白婉宁就觉得眼熟。
顾斯年竟然敢把我的脸整成白婉宁的翻版!
他当时还半开玩笑说,给我按照刘亦菲的标准整的,说白婉宁长得像刘亦菲,所以我和她有七分相像。
原来他是把我当成了白婉宁的替身啊。
我忍痛直起身,侧头看着玻璃反光着那张跟白婉宁相似的脸,彻骨的悲凉在心口蔓延开。
后来直到出院,顾斯年都没来看过我。
一天下午,我陪着母亲去商场给肚子里的宝宝置办物品。
亮堂的母婴店,我远远就看见了顾斯年拥着白婉宁在挑选婴儿用品。
那亲密的模样,就连店员都以为他们是新手爸妈在推荐物品。
我刚想开口提议换一家母婴店,可保姆推着母亲的轮椅已经朝着店里面去了。
我出门带了墨镜和口罩,顾斯年在我进去那一刻,抬眼看了我,又迅速转向身边的白婉宁。
白婉宁温柔地拿起粉色小衣服,问顾斯年好看吗?
“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你说是会像你,还是像我啊?”
什么意思?难道说白婉宁怀孕了?